“風華?你就是風華公主?”無痕緩緩的開口,這株水仙就是麵前的這位回門的風華公主帶回來的。
聽侍女說這位風華公主和自己的關係似乎不錯,半年前嫁到了畢月國做側妃,深的無憂王子的喜愛,如今回門特意給自己帶來了一株畢月國的國花,水仙。
風華公主的表情一點都沒有新娘子回門時候應該所有的欣喜,更多的悲傷和隱忍。
無痕不知道她的眼睛裏為什麼看向自己的卻是滿滿的可憐,她是否為自己和她一樣的命運而感到難過?
“無痕,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風華忽然開口,著一個稱呼讓無痕大驚失色,按照卿良玉的說法自己是風華公主的姐姐,因為生在雪天所以叫做雪晴公主,為何風華卻稱呼自己為無痕?
這個稱呼和胡美人所說的稱呼不謀而合。
“咳咳”在風華身邊的那個侍女很不是時機的咳了兩聲,在大廳裏顯得格外的不協調。
風華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雙手絞在一起:“姐姐,父皇讓我來勸勸你,成朝的三皇子還沒有王妃,你過去就是名正言順的王妃,所以……”
無痕冷笑了起來,這事情果然有些蹊蹺,揮揮手打斷了風華的言語,隻是撫摸著那水仙的葉子:“我在想,它到底還要多少天才能開花?”
“姐姐?”風華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無痕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恐怕我是見不到了。”無痕傾身到了風華的麵前:“我馬上就要去成朝了。”
風華咬了咬下嘴唇,對身邊的侍女道:“既然姐姐看上去沒有什麼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姐姐的休息了。”
“妹妹,喝了這杯茶再走吧。”無痕端上化了一點點胡美人給的藥丸的茶水給風華。
在胡美人給了自己這個藥丸,無痕心裏始終是不能完全的安心,拿回來之後她小心翼翼的將藥丸弄開,研究起了藥丸的成分,以她不深的醫學修為,她隻能看得出這藥丸裏麵的的確確沒有毒素。
既然大家都一致說風華公主聰明無比,又和自己關係非同尋常,不知道自己這一試探能否成功。
“茶?”風華的眼角浮現出彎彎的笑意,她停下邁出去的步子,轉過身看著無痕。
風華接過那杯茶,放在鼻子下麵聞了一聞,眼角的笑意更濃了,那個侍女的目光在無痕和風華之間徘徊,她急切的想知道兩個人為著一杯茶打著什麼樣的暗語。
“好茶,可惜涼了,姐姐可容我帶回自己的宮殿熱過之後,慢慢品嚐呢?”風華抬眼看著無痕。
無痕很滿意她的聰慧機靈,對著她微笑的點點頭。
風華走後,無痕鬆了一口氣一般,坐回椅子,看著風華送來的那盆水仙花。
自從風華那日從自己這裏離去,無痕就等待著風華盡快給自己一個答案,可是一連幾天無痕都沒有再見到風華。
侍女給無痕端來一個碩大的碧玉盤子,盤子裏盛放著一件嫣紅色的金絲長袍,一紅一綠,給人的視覺以劇烈的衝擊。
“這是什麼?”無痕雖然已經猜到了那長袍的作用,但是還是開口詢問,一邊等待著侍女的回答,一麵大腦裏飛快的旋轉著,要怎麼拖延時間才好。
“啟稟公主,這是國王為您準備的嫁衣。”侍女的聲音裏透著歡快,似乎要出嫁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個侍女。
按照北冥國的規定,服侍公主的宮女在公主成親後,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就是跟著公主一起出嫁,以後可能會成為駙馬的侍妾,一條就是可以放出宮去自由婚配。
無論是哪一條路對於公主的侍女來說都遠遠勝過於呆在皇宮裏。
“這麼簡單?”無痕圍著那個碧玉圓盤轉了個圈,眼睛裏全是挑剔的目光,最後她伸出兩個指頭將那衣服挑起來一點點,指著那密密麻麻的盤花道:“這些花一點都不生動,你看看著葉子,竟然有卷曲的,是不是象征著我以後嫁到了畢月國去不會受到寵愛?”
那個侍女臉色一變,直起雙手將盤子舉過頭頂,可是身子和腦袋卻深深的低下,和地麵接觸,不停的磕頭:“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衣服又不是你做的,你有什麼罪?”無痕看到那侍女由剛才的竊喜道現在的驚恐,不過是自己的一句話,心裏有些不忍,於是道:“你先不要告訴父皇,你私底下去叫了那繡娘來,還有幫我將風華妹妹叫來,畢竟她是出嫁過的女子,對於嫁衣比我有經驗。”
那侍女果真停止了磕頭,抬起頭來驚訝的看著無痕,道:“大公主,二公主已經昏迷三天了!”
昏迷三天了?
怪不得這幾天都沒有看到風華的身影,難道是因為自己上次給她的茶水?自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隻是讓她找個借口去分析下那茶水的成分,而不是讓她去試藥啊,以風華的聰明才智應該不會做出如此……
無痕想到這裏忽然明白了,卿良玉之所以派著個厲害的侍女跟在風華的身邊,就是害怕風華和自己有太多的接觸,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來。
按道理自己的妹妹生病昏迷了三天三夜,自己這個做姐姐的應該前往慰問,可是卿良玉將消息瞞的死死的,可見,風華正是用這種手段告訴自己,那藥隻是普通的假死藥,並沒有毒而已吧。
無痕想通之後,不由的感歎於風華的聰明才智。
“那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妹妹呢?”風華轉頭麵向那個侍女。
果然那侍女現在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透露了這麼一個重要的信息給公主,要是國王知道了,一定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你在害怕什麼?”無痕的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非常高興,親自將跪在地上的侍女扶了起來:“算了,衣服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今天的事情我們兩都當做沒有發生過。”
侍女驚訝的看著無痕,不知道她的態度為何轉變的那麼快,無痕卻沒有心思再和她解釋,以一句:“我乏了”就將除了貼身服侍的侍女,其他人等都打發了下去。
櫻花粉的帳帷緩緩的垂下,無痕的臉上似乎被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彩霞:“把蠟燭都熄了吧,太亮我睡不著。”
侍女輕手輕腳的上前,將所有的蠟燭一一吹滅,房間中間用於照明的夜明珠也被蒙上了一層紅色的輕紗。
側耳聽著所有人都退下,無痕從枕頭下悄悄的取出了那顆紅色的藥丸,三天後的逃命,就全靠你了。
三天一眨眼睛就過了。
北冥國上上下下流傳出來皇宮裏被妖神侵害的消息,先是太子卿淩風的無故失蹤,然後是風華公主的昏迷不醒,最後竟然是雪晴公主在成親前一天暴亡。
卿良玉一臉的青色,坐在雲霄殿裏,俯瞰著下麵的群臣和祭司。
“國王,這是天象異動!”一個老臣上前,自從大祭司死在了卿淩風的手中,三皇叔托病不上朝之後,這個朝堂之上就不再是一個或者兩個人的天下了。
“天象異動?”卿良玉的眉頭深深的皺起,他可不相信這些鬼東西,當年他就是利用這一招打敗了自己的親哥哥,當上國王的,如今他絕對不能允許其他的人用這招來打敗自己。
“是啊。天象異動是上天發怒的標誌。”另一個朝臣附和起來。
“本祭司昨夜卜卦,上天的確不滿我北冥國現狀,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降天禍與北冥國皇位繼承人的身上”一個角落裏的祭司小聲的說道。
“那你們說要怎麼辦呢?”卿良玉皺著眉頭,目光掃視過下麵的臣子,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請國王暫時回避,讓三皇叔代為執掌國印,等天象異動過去了,國王再……”那個臣子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見雲霄殿上飛下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直接擊中那臣子的胸口。
速度之快,甚至站在那個臣子身邊的同僚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提出讓卿良玉讓位給三皇叔的人已經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四下裏頓時一片安靜。
“各位還有什麼要說的?”卿良玉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而威嚴。
四下裏還是一片安靜。
沒人想和那個被燒成灰的臣子一樣。
“如果沒有什麼異議,那麼就散了吧。至於是不是天象異動,本王自會查清楚!”卿良玉拂袖而去。
三皇叔府中。
“三皇叔,聽說今日在朝會上,卿良玉防火燒死了那個諫言讓他暫時禪位與你的大臣。”
三皇叔斜斜的歪在床上,可是麵上卻沒有絲毫的病色:“他會發怒,會殺了那個諫言的人,我隻是沒想到他會當著眾人的麵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這樣做是殺雞儆猴。”
三皇叔笑了起來:“他這麼做的初衷的確是這樣,但是這個非常時期,他采用這種激進的手段,隻怕是會激起眾怒。”
“三皇叔英明,您看風華公主昏迷和雪晴公主的暴卒……”
“哈哈……”三皇叔直起身子來招呼身邊的侍女:“你先讓那太醫在門口等上幾個時辰。”
“卿良玉果真是不放心皇叔您,還派了太醫來查看虛實。”
“那卿淩風的失蹤不是我幹的,但是風華公主的昏迷和雪晴公主的暴卒卻是在下的手筆。”三皇叔低聲得意的笑道,“我原本是沒料到事情會進展的這麼順利,但是現在的局勢的確對我們來說最為有利。”
那人皺了皺眉頭:“那要不要我派人在四處再散播一些天象異動的事情,比如明泉幹涸、大樹開裂之類的?”
三皇叔點頭:“如此甚好,但是千萬不要露出馬腳來,我相信那些太醫給卿良玉帶不了話回去,卿良玉會親自來慰問我的。”
“那和成朝太子商議的那件事情……”
“不,我現在改變了策略,明著和蕭承去談條件,暗地裏你去和蕭允接洽,卿良玉把寶賭在了蕭諾的身上,我怕是聰明一世他這次糊塗一時,賭錯了。”三皇叔笑道。
“可是蕭諾是被皇後王鳳霞寄養在自己名下的,也是最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非也非也。”三皇叔諱莫如深的笑道,“你派人按照這畫上的女子模樣去尋找一位一模一樣的,給成朝的國相大人蘇經緯送去。”
“這是……”那人展開畫卷,一下子失語了。
三皇叔苦笑了起來,當年他第一次看到任雪晴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番模樣,想不到今天她的畫像還能夠成為自己棋盤上的一顆重要棋子。
“風華公主,盡快的將她送回畢月國。雪晴公主盡快下葬!”三皇叔伸手從枕頭下掏出一個盒子,對著盒子開始化妝,三筆五筆下來,一個健康的中年男子一下子變成了死氣沉沉的病秧子。
“讓太醫進來吧……”
這是一個清爽的早晨,無痕的皮膚很快蒙上了一層極薄的水汽。由此無痕敢打的是一種無比舒適的涼意。
翕動鼻翼。新鮮的空氣馬上注滿了肺葉,混合著淡淡的水仙花的香味。
“公主,您終於醒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無痕心裏一下子抽搐了。
自己不是明明已經假死成功了嗎?自己現在應該躺在棺槨裏,怎麼會依舊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自己失敗了?
“明珠公主,你還想再次從我手中逃走嗎?”這是無憂國王的聲音。
無痕的心又抽搐了一下,她隻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卻不知道那男子為何又稱呼自己為明珠公主,自己和他又有什麼樣的過節?這裏是哪裏?
無痕緩緩的睜開眼睛,從五彩琉璃玻璃窗戶裏透過來的光線被切割的支離破碎,慢慢旋轉的籠罩在水仙花的花骨朵上。
這是畢月國的國花,那麼這是不是證明著自己已經被風華公主救了出來?
“妹夫?”無痕的目光落在那個金衣男子,一頭青絲並沒有束縛起來,也沒有戴帽子,隻是編起了五六根辮子,辮子上麵綴滿了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寶石。
皮膚很白,卻沒有紅暈,那種不正常的白,似乎能看見皮膚下麵的血管,左側臉頰上用金箔紋著一朵盛開的梨花。
無憂國王伸手用拇指肚輕輕的摩挲著無痕的下巴:“你這個小野貓,知道我為什麼要紋一朵梨花嗎?”
無痕搖搖頭。
無憂國王輕笑起來,輕輕拍了兩個手板,一個盛裝的女子端著一個五彩的碧璽盤子上來,跪在無憂國王的身邊,盤子上鋪著一張用純銀打造的極薄極薄鏤空雕花的蓮花狀果托,果托上麵放著一些溫水,溫著十幾顆顏色透亮的水晶葡萄。
這個寒冬季節,竟然會有葡萄?
無痕驚訝的看著無憂國王,這個妹夫一定是十分寵愛自己的妹妹,所以才會愛屋及烏,這麼關心自己。
無痕看著無憂國王親自從果托裏拿出一顆葡萄,小心翼翼的剝著葡萄皮,纖長白皙的手指如同一朵蘭花在葡萄上盛開,最後在無痕驚訝的目光中,一顆光溜溜的葡萄遞到了無痕的嘴邊。
“妹夫,我,我自己來!”無痕有些驚慌,這親密的舉措視乎不應該是一個妹夫對待自己的態度,莫非,莫非自己在失憶之前和這個妹夫有過什麼過節?
“不要叫我妹夫!”無憂國王的耐心似乎很容易用完,“你耍了我一次還想再耍一次嗎?”
原來的確有過節,而且是自己耍了他,無痕心微微的開始顫抖,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國王。”
無憂國王的眉頭皺起,他似乎更加的不滿,那顆葡萄往她的麵前再遞了一遞。幾乎是壓著了無痕的嘴唇。
無痕被無憂國王的奇怪舉措弄得莫名其妙,隻好張了嘴,將那葡萄一骨碌吞了,無憂的手指卻沒有退縮,在無痕的嘴唇上不住的徘徊。
“成朝的明珠公主可是我名正言順的王後!”無憂國王一隻手捏起無痕的下巴,在無痕嘴唇上徘徊的手指蠻狠的插入無痕的櫻唇:“可是你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騙了我,害得我失明了幾乎兩年之久,害的我天天抱著一個你的替身。”
無憂國王的手指在無痕的唇間蠻狠的攪動,無痕脖子要往後縮,無憂國王的手卻死死的控著無痕,眼睛裏原本清亮的眼睛慢慢的變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