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早上第一個吻1(1 / 3)

那些小宮女不知道蕭允夜晚的習慣,早早的就將蠟燭都熄滅了,在黑暗中,蕭允的眼睛格外的亮,內心十分的掙紮,掙紮到了最後,蕭允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無痕清早起來,動了一動,似乎不是平躺在床上,昨夜太過勞累,幹嘔之後就昏昏欲睡,禦醫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走的,一律不知道,直到今天睜開眼睛,才不由大吃一驚,原來自己一晚上就這樣躺在蕭允的懷裏睡了過去,而蕭允就這麼保持一個動作睡了一晚上?

在沒有點蠟燭的夜晚,蕭允是怎麼睡著的呢?

是因為抱著自己太累睡過去的嗎?

無痕抿抿嘴,感動的一塌糊塗,隻要蕭允現在再讓她跟著他回恒朝,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跟著他走的。

想到這裏,無痕勉強的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來,輕輕的撫摸著蕭允的麵頰,他因為害怕自己和別人結婚,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昨夜又因為自己不舒服,抱著自己坐了一夜,就算是鐵打的人,眼圈都泛起了淡淡的青色。

無痕的手指摸到蕭允薄薄的抿著的嘴唇,那嘴唇抿的那麼緊,似乎在隱忍著糾結著什麼事情一般,她輕笑一聲,探出腦袋,在他嘴唇上印上自己的早上第一個吻。

蕭允本來就睡得淺,無痕一醒來他就醒來了,但是想到昨晚上禦醫的話,他心裏就不舒服,他不知道見到無痕,自己會開口說出什麼樣的話來,於是繼續裝作沒有醒來,結果無痕纖纖的小手就撫摸了上來,第一次那麼輕柔,似乎帶著無限的愛戀,最後竟然偷偷的吻了自己。

蕭允心大動,不管怎麼樣,至少現在的感覺無痕是愛自己的,就算是這個孩子有可能不是自己的,那也是因為自己之前做了太多太多讓無痕傷心的事情,讓無痕一氣之下遠走,所以才會出現其他的情況,所以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要有容忍的肚量。

緩緩的睜開眼睛,盯著無痕的眼睛。

或者是因為從房頂琉璃瓦裏透過來晨光的原因,無痕覺得蕭允看她的目光特別的柔和。

無痕沒料到他就這麼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嚇了一大跳,想到他有可能是被自己的那個偷吻鎖驚醒的,更加不好意思,臉一下子就紅了。

蕭允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溫聲問她:“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什麼?”

“昨夜,禦醫說了些什麼?”無痕開口問道。

無痕感到蕭允的笑意滯了一滯:“禦醫給你開了幾貼安胎的方子。”

無痕臉一紅,又低下了頭。

這時候候在門外的幾個宮女聽到了動靜,也端著早上要梳洗的東西走了進來,伺候無痕梳洗,蕭允順便也跟著梳洗了一下,在吃早餐的時候,蕭允看見了一臉蒼白的蘇無憂,蘇無憂看到蕭允和無痕並肩走出來的時候,臉色更加沒有血色了。

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蕭允的腦海裏一閃而過:這個孩子是不是蘇無憂的?

眼中的目光自然的凜冽了下來,毫不留情的直視蘇無憂,蘇無憂看了一眼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的無痕,心裏更加黯然,之前自己身體好的時候,尚且不能獲得無痕的芳心,現在自己……

蘇無憂落寞的神情被蕭允悉數的收納眼底,他心裏暗暗自豪,也許蘇無憂什麼都不比自己差,那麼差就差在他永遠都不可能和無痕名正言順的站在一起,自己卻可以,而且自己和無痕已經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這一點是任誰都無法否認的。

想到這裏,蕭允的目光收了回來,落到了無痕的身上,無痕心卻還沉浸在昨夜蕭允的柔情裏,不可自拔,絲毫沒有察覺這兩個男人之間目光的作戰。

蕭允揮揮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大家不必拘謹,說起來朕還是第一次和在座的很多人一起吃飯呢。”

無痕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蕭允,沒想到他也會說這種話,莫非當了皇帝就學會了在臉上掛上一幅溫情脈脈的麵具?

蕭允似乎察覺到了無痕的目光,扭頭溫柔的對上無痕的目光,夾起一塊桂花鴨,在自己碗裏,仔細的剔除了骨頭,才遞到無痕的碗裏:“這是你喜歡吃的。”

無痕再怎麼遲鈍也發現了蕭允的不對勁,抬起眼來看了一眼他,然後順著他的餘光看到了一臉黑色的蘇無憂。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之間的較勁啊。

“無痕,你喜歡的腐汁黃瓜,早上喝粥不要吃太多膩味的東西……”蘇無憂將麵前的那盤黃瓜推到了無痕的麵前。

無痕對他善意的笑了笑,筷子還沒有伸到那盤黃瓜,就被蕭允用筷子將那盤黃瓜撥到另外一邊:“無痕,你現在懷有身孕,不能吃這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那無痕,吃著火腿……”

“無痕,你不能吃這些煙熏過的東西……”

“無痕,這個好吃……”

“無痕,這個不能吃……”

最後無痕終於忍無可忍的拍著桌子站了起來,這下兩個用筷子作為武器在餐桌上風起雲湧的男子終於暫時的停止了動作。

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看戲的風華、子弗和樹下先生也抬起頭來,看著無痕,每個人的嘴角都含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風華和樹下先生是臭味相投的唯恐天下不亂之人,子弗自從跟了風華,自然也是近墨者黑,特別現在風華處於關鍵時刻,不能隨便的動胎氣,隻要不過分,子弗都隨著她胡鬧,甚至自己也陪著她胡鬧。

看到自己的發飆並沒有帶來實質性的後果,無痕清了清嗓子不緊不慢的道:“你們還想不想讓我安靜的吃頓飯?”

“想。”在坐的每個人都抬起無比真誠的眸子看著無痕,異口同聲的道。

無痕凜冽的目光掃過幾人,沒有開口說話,但是那眼神裏的意思,每個人都懂:你們這是口是心非。

“咳咳……”風華終於開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對著無痕笑道:“姐姐現在是孕婦,孕婦的脾氣有點大,我是深有體會的……”

一句話,一兩撥千斤一般,將無痕的雷霆萬鈞轉移的幹幹淨淨。

蕭允對她不得不投以敬佩的目光,這樣子的風華氣色比之前所見好了不少,身材臉龐也略略有些豐腴,但是整個人身上都煥發出來一種有內而外的朝氣,這種朝氣的根源就是幸福。

“多謝妹妹提醒。”蕭允順著風華的竿子往上爬,抬頭做了一個無比委屈的模樣對著無痕:“朕不會和她一般計較的。”

無痕頹敗的重新坐在凳子上,將這頓飯勉強吃完。

吃完飯後,蕭允陪著無痕靜靜的看了一會書,無痕懨懨的又想睡覺了。

蕭允怕她睡多了對身體也不好,於是建議道:“我剛來你們皇宮,昨夜才見識了非凡的聽風殿,不如你陪我逛逛其他的地方,出去呼吸點新鮮空氣,就不會這麼昏昏沉沉的想睡覺了。”

無痕放下手中的書,對他點點頭,蕭允從旁邊宮女的手中接過披風,體貼的披在無痕的肩膀上,然後雙手環在她的肩頭:“入秋有一段時間了,天氣會慢慢的變涼,你自己要學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無痕點點頭,一副乖巧的模樣。

兩人慢慢的往淩霄塔走去,無痕指著那個高聳的雲霄塔對蕭允道:“要是北冥國的國王,有什麼重大事情要宣布,或者有一項重要的事情需要巫師占卜的話,就會將巫師以及大臣到這裏來商量。”

蕭允昂起頭來看著這個淩霄塔,在恒朝有很多塔,但多半是在寺院裏,或者是在大宅院的前院,作為一種瞭望的防禦建築,但都比不上這個淩霄塔,如果一定要說比,也隻有前朝廢棄的澂朝皇帝皇子時的舊所裏的擎天閣,但那畢竟是閣樓不是塔。

“你是不是想到了擎天閣?”無痕似乎猜透了蕭允的心思,淡淡的開口。

“你也知道那個地方?”蕭允有些驚訝,那個傳奇似的人物錦繡帝,在還是皇子的時候住過的地方,原本是應該很有感情的,可是他偏偏當上皇帝後就再也沒有踏足那個院子,而且禁止所有的人踏入那個院子,甚至是自己捧在手心裏的一雙女兒。

無痕點點頭:“都說錦繡帝是一個癡情男子,之所以封存那個院子,隻不過是為了封存一段屬於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往事,為了皇位他不得不看著那個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步一步的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蕭允沒有說話,他奇怪的看著無痕,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關於皇室的這麼機密的事情。

無痕沒有理睬他的不解,她曾經問過風君,自己母親的來曆,才知道自己的姥姥不是凡人,曾經救過一隻小小的狐狸,這個小狐狸精就是這位錦繡帝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女人,可是他再怎麼喜歡這個女人,終究還是娶了另外一個女人,這個小小的狐狸精不得不傷心離開了,和另外一個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的男人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而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舅舅,也就是白帝和秋水的第一個孩子!白華。

看著無痕越來越落寞,越來越沉迷的神情,蕭允心裏一動,伸手將無痕抱在懷裏,原本是喊她出來散散心的,沒想到自己反而觸動了她心裏最脆弱的那根神經。

蕭允將下巴在無痕的脖子彎彎裏細細的摸索著,發誓一般的道:“無痕,不要再多想了,我不會是錦繡帝,你也不會成為錦兒的,我們之間沒有其他的人可以阻攔,我也不會因為其他的女人或者權勢而放棄你。”

無痕的心事被蕭允輕易說破,聽到他的解釋,盡管不全信,但是不能說不動容。

“蕭允……”無痕開口,將臉扭到他的麵前:“因為你這句話,前麵有刀山有火海,我也陪你一起。”

蕭允沒有說話,將雙眼埋在無痕的脖子彎裏,無痕感到皮膚上有一點點濕熱,難道是蕭允的眼淚?

無痕不敢確定。

以前弄不清楚自己對蕭允的感情和自己對蘇無憂感情之間的差別,現在,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已經明明白白,即便是自己告訴自己要離開蕭允,隻有蘇無憂是最適合自己的,但是一旦麵對蕭允的溫柔,所有的堅定就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叮叮咚咚悅耳的琴聲,蕭允的眉頭不自覺的一皺,這是蘇無憂曾經在皇宮裏彈奏過的那首曲子,他有些氣惱自己和無痕剛剛開始的溫情就在這麼被他打攪了,看來是真的要快點將無痕接離開這個危險的男人。

“是哥哥……”因為看清了自己的內心,無痕對無憂又恢複了之前的稱呼,也許自己以前對無憂有過難舍難分的愛戀,但是那愛戀畢竟已經走遠,在那自己和無憂都誤會的時候,盡管後來無痕和無憂都知道了真相,也努力的追尋,但是失去了的就是永遠失去了的,再也回不來了。

那琴聲中透著無比的落寞,似乎看透了紅塵中的種種,讓聞者都不禁要黯然落淚。

蕭允伸手拍拍無痕的肩膀:“看起來,我的出現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呢,這算不算是對我的抬舉?”

無痕沒聲好氣的抬頭瞥了他一眼,低聲的道:“你不要刺激他了,他為了我……”

蕭允聽到這裏眼神也不由的暗下來,說到底蘇無憂的這次受傷也是因為自己派他來剿滅蕭諾造成的。

想到這裏,蕭允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之前你不是因為風華公主的事情,特別的憎恨蕭諾的嗎?那天他怎麼會自殺?我以為你會親手為風華報仇的。”

無痕的眼神更加暗淡了,長長的歎了口氣:“說句你會讓你不開心的話,其實蕭承心思比你細密,他隻是深深的陷入了對姐姐的自責中,隻要一提及姐姐,他就變得絲毫都沒有理智,你不試想一下,要是當初他不是放不下姐姐,娶了萬盼盼的話,今天他和你的情景會不會異地而處?”

蕭允沒有吭聲,耳邊的曲子卻更加悲涼。

無痕繼續往下說:“其實蕭諾更是一個可憐的人,因為他的生母地位低下,早早就被王鳳霞給害死,他為了活下去,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裝了十幾年的瘋子,才獲取了王鳳霞的信任,其實他不說我也猜得到,他應該是很憎恨王鳳霞的,他不應該被王鳳霞利用,但是他卻心甘情願的被藍菲雨利用,全天下人都放棄了他,藍菲雨去而給了他唯一的溫情。”

蕭允的聲音有些暗啞:“太後的確很喜歡他,隻是因為他長得不像父皇。”

無痕輕笑了起來:“他做了那麼多,隻是為了得到藍菲雨的讚賞,隻是為了藍菲雨的高興,他活著沒有考慮過自己,甚至他對風華的舉措也隻是因為真的有些喜歡風華,而他並不能理解什麼叫愛什麼叫不愛,他固執的將自己的愛強加在別人的身上。”

原來是這樣?

就這麼簡單?

蕭允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無痕。

當時他看到蕭諾微笑著接過無痕拋過去的簪子,自己插向自己喉嚨的時候,他原本仇恨的心裏忽然有過一絲的不忍,到底還是骨肉血親,即便是鬧得你死我活,最後還是覺得不舍:“無痕,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我、蕭承、蕭諾不是生長在皇宮裏,而隻是普通的家庭會怎麼樣?蕭承應該是一個稱職的長兄,而蕭諾也應該是個可愛的弟弟吧……”

無痕感到蕭允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我想和你的哥哥談一談,不知道你放不放心?”

額?

蕭允早上還和無憂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怎麼一下子又想到要和他聊聊?

對上無痕疑惑的眼睛,蕭允的心一沉,原來在無痕的心裏,即便是對無憂沒有對自己這般愛戀,但是那一種維護怕是沒有人能比得上的吧。

“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我現在知道他命在旦夕,對他再動手不是我蕭允的作風。”蕭允歎了口氣,那琴聲也有了一個短暫的停頓,“我隻是有些話一直想對他說。”

無痕還是有些不放心,蕭允有些無奈:“你難道還要我對你發誓不成?”

無痕搖搖頭,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就去吧,我隻想說的是,你和他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之中的一個人受到傷害,更不願意看到你們兩個互相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