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沒有一點點轉圜的餘地?”凡盡大師有些不忍:“據我所知愛傷離並不是無解的,隻需要……”
凡盡大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風君毫不留情的打斷:“你不能因為自己徒弟有一個後代就在這麼拿著我妹妹的性命不當一回事!”
無痕的目光落到凡盡大師的身上,很顯然他是知道怎麼破解這個毒素的,但是可能很過凶險,甚至會害自己丟掉性命,可是,這個孩子……
無痕伸手輕輕的撫摸上自己的肚子,孩子,難道你來的就這麼不是時候嗎?
無痕想到曾經失去的那個孩子,怎麼也忍心不下,她想起前幾天還和蕭允商量著這個孩子是女孩還是男孩的事情,現在自己就要麵對要不要這個孩子,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肚子裏的孩子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一般,狠狠的踢了自己一腳,無痕再也忍不住了,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任雪晴:“母親,您也是過來人,我很愛這個孩子,為了這個孩子我可以冒險試一試。”
“是麼?”任雪晴冰冷的眼睛裏似乎有了動容,這個孩子和當年固執的自己太像了。
“我有一個條件!”任雪晴盯著無痕看了半天,才緩緩的道。
條件?
自己出手救自己的女兒,竟然還要和他們談條件?
凡盡大師和蕭允真是開了眼界了。
蕭允環抱著無痕的手又緊了緊:“嶽母大人要什麼條件呢?隻要我蕭允能夠做到。”
任雪晴看了一眼蕭允,冷笑一聲:“你就是蕭允?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原本還以為是什麼樣的人物將我的女兒迷得暈頭轉向,今日看來也不過爾爾。”
蕭允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麼毫不留情的貶低自己,而且對象是自己寶貝妻子的老媽,他一臉的茄子色。
無痕暗地裏輕輕的捏了捏蕭允的手,示意他不要在意。
“母親,您不要為難蕭允……”無痕淡淡的開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到底要怎麼辦?”無痕斬釘截鐵的望著任雪晴。
風君對著無痕無奈的搖搖頭,非常的不讚同她這個冒險的決定。
“我自己的性命,我自己能把握,我不想再次體會失去孩子的痛苦……”無痕的聲音裏摻雜著激動和傷心。
“無痕,你要聽母親的話,她千裏迢迢趕來就是為了來幫你的。”一向淡然處之的風君再次開口勸阻無痕。
任雪晴淡淡的一抬眸,有些笑意的埋怨風君說出了自己的舉動,她經曆了太多的愛恨情仇,即便是對自己的兒女也不會表現太多的感情,更是不願意讓他們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無痕也知道任雪晴不過和自己一樣也是刀子口豆腐心罷了,於是寬慰道:“我不是那麼容易死的,再說了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就像她自己所說,她也不是三歲小孩了,應該學著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負責。”任雪晴手一翻,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多了一本書,她用兩個指頭輕輕一彈,那本書就這麼朝著無痕和蕭允急速的飛轉而來。
蕭允挑了挑眉毛,搶在無痕麵前講那本書接到手裏。
“看起來還是比較維護我女兒的,這就便宜你了,要是讓我知道一丁點女兒受委屈的事情,你小心你們蕭家。”任雪晴冷冰冰的道。
蕭允不大清楚她和蕭行奕之間的關係,但是無痕卻很清楚,見任雪晴這麼一開口,心裏不由凜冽了一番。
任雪晴眼神閃爍了一下。
蕭允拿起那本書,隻見上麵寫著《洗髓錄》三個字,有些不解的抬頭望向任雪晴。
任雪晴點點頭:“要徹底清除她體內的毒素除了找到風霜花之外,就是幫她徹底的將毒素洗盡。上麵有具體的練習之法,如果你們悟性夠高,不僅可以幫助你們解毒還可以增進你們的內力。百利而無一害。”
蕭允小心翼翼的將書藏入懷中,對著任雪晴作了個揖,豈料任雪晴輕飄飄的躲開了,依舊拋下一句輕飄飄冷冰冰的話:“看在我女兒這麼愛你的份上,給你一次機會,也是唯一一次機會,要是你敢負她,我不介意將二十幾年的仇一起報了!”
任雪晴似乎和蕭家有深仇大恨一般,蕭允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來很久之前有消息說過華音宮的一二,知道這個宮主不同尋常,但是不知道這個宮主竟然是無痕的母親。
無痕看著蕭允變化萬端的表情很是擔心,擔心他派人去查任雪晴的底細,那麼自己和蕭允之間的關係……
無痕低下頭來,心裏紛繁萬端,千萬不能讓這個秘密公布於眾。
抬起頭來,打斷蕭允的思緒:“好了,那我們回去吧。”
蕭允點點頭,從自己的疑惑中回過神來,這時候任雪晴和風君一群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移行的速度和水平,嘖嘖……”凡盡捏著自己的胡須,眼睛裏冒著精光:“徒媳婦啊,這真是你母親和哥哥嗎?這境界,怕是我再修行上百年也趕不上啊!”
蕭允側臉看著凡盡,在他的眼裏凡盡不是這麼容易承認別人比他強的人啊,今天他竟然還說出了一百年也趕不上。
無痕心裏暗暗笑道:廢話,人家是妖神級得人物了,要是讓你輕易趕上了,不是白混了?
蕭允奇怪的看著無痕的臉上浮現出來的淡淡的笑意,心裏的疑惑卻更深了,他你這麼多年來,自己對無痕的了解還是很少,以前以為自己都知道了,現在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走吧……”無痕看出了蕭允眼底的疑惑,有些事情是不應該瞞著他,但是,無痕真的沒有把握將這些事情告訴他之後,他會是怎麼一樣反應,還是緩一緩,至少等這個孩子生下來,在再找個合適的時間吧。
蕭允看看被四分五裂的馬車和那個已經倒在血泊裏的車夫,那個車夫是洪澤軍特意幫自己在軍隊裏麵挑選的,雖然算不上是頂級的武功,但是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可是就是這個一個準高手級別的人,三下兩下就悄聲無息的被太平黨給撂下了。
看來以後自己身邊的人更加要加強訓練了,對,還有無痕身邊的,那無垢不知道那根神經,搭錯了,一個勁得要找無痕的麻煩。
這剩下的一路在凡盡大師的護送下也算是平平安安。
已經易容的兩人在皇城外麵徘徊了一天,等傍晚的時候,趁交接班的檔會,才飛了進去。
接到消息的朱少羽早就等在勤政殿了,對外所說這幾天蕭允的消失是在勤政殿的書室裏研究恒朝曆史。
看到蕭允和無痕飛了進來,長長的籲了口氣,懸在嗓子上的心又放進了肚子裏:“皇上,娘娘,你們怎麼遲了一天?真是急死屬下了。”
蕭允一麵掀開臉上的麵具一麵伸手拍了拍朱少羽的肩膀:“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不安分的人?”
朱少羽搖搖頭,看到無痕又點點頭。
蕭允笑著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麼事情就直說,無痕又不是外人,我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沒有什麼需要藏著掖著的。”
朱少羽蠕了蠕唇道:“萬穆有消息了!”
“恩……”對於這個消息,蕭允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為了追蹤萬穆他派出了大量的精銳部隊,在這麼長的時間內才找到他,可以說他並不是很滿意。
“珍妃娘娘前幾天出遊,帶回來一個身份不明的奴婢……”朱少羽繼續報告,眼睛卻不時的撇著無痕。
“珍妃?”無痕果真微微皺起了眉頭。
“就是小珍!”蕭允見這件事情要瞞也瞞不過去,整個皇宮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反正小珍也是朱少羽的人自己不過是為了利用她,又不傷害朱少羽做出的下下策而已,等事情結束了,自己就會給無痕解釋清楚的。
無痕卻不這麼想,她比當年蕭允為什麼讓小珍代替自己嫁給無憂國王一般,更想不通蕭允為什麼要將小珍收在自己的後宮,難道是男人都不可避免的劣根性在作祟?
蕭允自然是不知道無痕在想什麼,順口答道:“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不用太擔心。”
“隻是……”朱少羽還想繼續往下說,可是蕭允滿不在乎的大手一揮:“你們先派人將萬穆給盯緊了,不要讓他做出什麼翻天的事情來。”
“是,皇上……蘇相,突然上書請辭!”朱少羽的話音剛落。
蕭允就皺起了眉頭,這個該死的朱少羽,是不是自己不在一段時間,他就已經退化到了不分事情輕重緩急的程度來,什麼萬穆找到了,珍妃新找了個奴婢都說了,才將蘇相要突然請辭的事情說出來。
無痕也皺了皺眉頭,倒是清楚朱少羽是在顧忌著自己的麵子,這個蘇經緯至少在外麵上看,還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
“有時間借我的名義讓他進宮一趟吧,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問問他倒是什麼意思的好。”無痕也伸手撕下臉上的麵具,緩緩的道。既然他們都有顧慮,那麼自己就來開這個口。
“這樣?”蕭允的目光落到無痕的小腹上:“你確定他不會有什麼企圖?現在的你還是萬事小心點的好。”
無痕也下意識的將手覆蓋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睛裏也有些疑惑:“要是你真不放心,就借朱護衛給我幾天。”
“娘娘,你……”朱少羽看著無痕的動作,就算是再怎麼遲鈍也反映了過來,他抬起眼睛看著蕭允。
“皇後已經有了身孕了,但是,在後宮暫時不要宣言……”蕭允有些顧忌的道:“你也知道太後……”
這個太後是指王鳳霞,無痕微微愣了一下,反映了過來。
“以前的太後藍菲雨已經死了……”蕭允將她不在這段時間出現的一些情況稍微的交代了一下。
?
死了,真的就這麼簡單的死了?當日在地牢的時候,聽他們說起藍菲雨逃了,怎麼在蕭允沒有抓到她之前就死了呢?
是不是有些簡單了,無痕的雙眉微微的蹙起。
“這裏麵還牽扯這其它的人……”蕭允伸手輕輕的環起無痕,“這些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現在身體虛弱,你就下去好好休息吧,放心萬事有我……”
無痕點點頭,當日自己被巫鹹挾持而去,聽到那麼一段話,會不會藍菲雨的死和西王母、巫鹹有些關係呢?
無痕再想也想不清楚,隻好起身,帶著朱少羽回到了自己的宮殿。
雖然離開了幾個月,房間裏的東西都沒有動,甚至一點灰塵都沒有,侍女還是那些侍女,讓人有一種錯覺,就是自己從來不曾離開過。
隻是小珍的離開讓無痕意識到,自己真的不在這裏了一段時間。
小珍離開後,無痕放眼全房間的人,忽然不知道要相信誰,還是在北冥國好啊,有胡涓涓,紅嫣兒,還有風華……
一個激靈的宮女上前給無痕行了個禮:“恭迎娘娘回宮,請問娘娘有什麼要吩咐的?”
無痕揮揮手,垂下眼簾,掩蓋住心裏的落寞:“沒什麼其他的事情,你幫本宮燒點熱水來……本宮要沐浴。”
無痕在宮女的伺候下懶洋洋的洗了個澡,那淡淡的桂花的香味讓她很安心。
抱了個軟綿綿的靠枕睡了過去,半夜裏悉悉索索的爬上一個人來,無痕聞道他身上熟悉的氣味,連眼睛都沒睜開,就輕輕的依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醒來的時候,蕭允已經上朝去了,唯有枕邊還有淡淡的溫熱,無痕的臉微微有些紅,剛剛撐起身子來,身邊就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娘娘,您起來了。”
無痕驚訝的抬起頭來,竟然是多年不見的李嬤嬤,當年她不願意跟著自己出宮,自己也順從了她的意思,讓蕭允照顧下她,給她一個輕鬆的活幹,想不到今天蕭允竟然會將她調到自己身邊來。
響起昨天自己的黯然神傷,蕭允竟然連這個都考慮到了,心裏流過一陣暖洋洋的叫做感動的暖流。
“李嬤嬤……”無痕的聲音有些顫抖,“能看見您真好。”
因為看到李嬤嬤,就不自覺的想起自己和李嬤嬤等人在冷宮裏的歲月來,那時候李嬤嬤教會了自己一手不錯的廚藝,以至於在今後的日子裏,就算是沒有人服侍,無痕也能吃到自己想吃的任何東西。
一時激動,連無痕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對一個宮裏的嬤嬤竟然用了一個尊稱,不僅是下麵的宮女,就連見慣了大世麵的李嬤嬤也變了臉色,欠著身子道:“娘娘,您折殺老奴了……”
“嬤嬤,快別這麼說,要是當年不是你,本宮早就淹死在那條河裏了。”無痕拉著李嬤嬤的手,眼睛裏全是真誠。
其他的宮女看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是這麼一個念舊記恩的人,都感覺自己能來服侍皇後是天大的福氣。
無痕看到李嬤嬤有些尷尬的表情,這才緩緩的鬆了拉著李嬤嬤的手,對那個機靈的宮女道:“你們準備本宮梳妝吧。”
那個宮女接過後麵小宮女遞過來的銅盆,銅盆裏盛著漂著玫瑰花瓣的溫水,邊上打著一塊雪白的毛巾。
“你叫什麼名字?”李嬤嬤瞥了一眼那個遞水盆過來的小宮女。
那個小宮女不知道為什麼,戰戰兢兢的看著李嬤嬤,無痕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嬤嬤,她知道李嬤嬤一直都關心自己,也不是一個隨便折騰的人,今天她如此一問一定有她的原因,於是接著李嬤嬤的話道:“從今天起,嬤嬤的話就相當於本宮的話,你們所做的一言一行都要按照嬤嬤的規定來!”
那小宮女這下子是明白了無痕的意思,撲通一聲跪在無痕的麵前:“娘娘饒命,奴婢叫小春。”
李嬤嬤冷聲道:“你是往日都在這洗漱的水裏擱玫瑰花呢?還是今天有人教你往著水裏擱玫瑰花的?”
小春聽了這話,覺得奇怪,其他的宮女也麵麵相覷,在這個後宮,大家都知道玫瑰花是美容之物,所以也是每個娘娘最普通的洗臉之物。
李嬤嬤對無痕福了福身,“請娘娘下旨,暫時將宮門關了,將所有宮殿裏的宮女都叫來,老奴有些話想交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