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丹葉有些不解的看著水晶:“娘娘這曲子有什麼問題嗎?”
水晶沒有吭聲,轉身想走,可是這時候被禁足的王鳳霞從林子裏走了出來,擋在水晶的麵前。
水晶驚訝她怎麼沒有蕭允的準許就出來了,一時沒有行禮。
王鳳霞冷冷的道:“丫鬟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樣,當了嬪妃就高興的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記了。”
丹葉及時的反應了過來,率先跪下:“給太後娘娘請安。”
一邊說著一邊暗暗的拉了拉水晶的裙角。
水晶也跟著跪了下來:“給太後娘娘請安。”
王鳳霞並沒有計較水晶的失禮,反而也將目光投向了那春熙宮,冷笑道:“看來皇上對那個賤女人還是忘不了,水昭儀,你看,春熙宮已經被改成了采薇殿了。”
水晶聽罷一驚,抬頭往那匾額看去,可不是嗎?
那高高懸掛著得春熙宮的三個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采薇殿。
采薇殿,曾經蘇無傷的宮殿。
那曲子也是蘇無傷最擅長的水秀折腰舞的曲子。
難道,難道蘇無傷死而複生?
水晶想到這裏,不由的抖了一抖。
王鳳霞俯下身來:“你想知道嗎?想知道就親自進去看看啊……”
王鳳霞陰森森的表情和語氣讓原本就驚訝的水晶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王鳳霞並沒有多麼為難水晶,對於水晶的表現她也相當滿意,她隨意的攏了攏鬢角散落的頭發冷笑道:“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勝誰負,對不對?”
水晶看著王鳳霞遠去的背影,覺得有些頭疼,這些東西她向來是不去在意的,她以前在意的不過是無痕和蕭允的安危,現在關注的最多的還是琉璃。
丹葉看了看四周沒有其他的人,站起身來,攙扶著水晶走到一邊,輕聲的問道:“娘娘,我們還進去麼?”
水晶再看了一眼那懸掛著“采薇宮”三個大字的匾額,微微的搖了搖頭:“原本我以為隻是一個美貌的女子罷了,想不到……這事情有些不太尋常,我們還是稍安勿躁等皇後娘娘安穩了一點再說,畢竟這些事情,她的主意比我們多。”
丹葉本來就不想自己的主子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如今見水晶自己退縮了,連忙攙扶著水晶往回走,可是還沒走到半路,就聽到前麵一陣嬌笑聲:“呀?這不是水晶妹妹嗎?”
水晶一抬頭,想不到在回宮的路上竟然能碰到珍妃。
水晶之前並沒有見過小珍,隻是和小珠打過交道,都說小珍性格比小珠還要溫婉,結果沒想到這個溫婉的女子有一天的變成這樣。
大方棋盤挑絲緗綺長裙,滾著有一寸寬的金邊,上身穿著一件紫色的盤芙蓉花的夾衣,領口開得有些下,能看見鵝黃色的抹胸,腰間沒有係腰封也沒有禁步,隻鬆鬆垮垮的係了一根軟絲垂了個玉葫蘆。
長長的頭發堆成了一個百花髻,一朵碩大的紫色秋芙蓉在發髻一側,另一側是細細的流蘇,正前麵帶了一個兩尾的赤金鳳釵,整個人看上去平添了幾分尊貴和氣勢。
丹葉看看珍妃又看看水晶,雖然水晶比珍妃先進宮,但是這個珍妃位分卻比水晶要高上一級,水晶收回打量她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見過珍妃。”
珍妃手裏拿著一枝大紅的秋芙蓉,顛來倒去的把玩,故意裝作沒看見水晶一般,說著不著邊際的話:“這秋芙蓉顏色多正啊,曾經在畢月國的時候,插滿了一花瓶,可是現在本宮卻沒有資格帶,準備去送給皇後娘娘呢。”
水晶看她說的不倫不類的,也不想和她繼續糾纏:“珍妃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告辭了。”
珍妃看著她急急忙忙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昭儀妹妹這是要去太子院看太子麼?在這裏本宮還是勸妹妹自己多多努力點吧,太子再怎麼乖巧可人,那終究是皇後娘娘的骨肉,要依本宮來說啊,還是自己孩子最可靠。”
說道這裏,珍妃的手故意的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挑釁的飛了水晶一眼。
水晶心裏一堵,珍妃難道也懷孕了?
“娘娘……”丹葉推了推水晶,水晶強壓著心頭的火,急急的回了自己的紫雲宮,氣衝衝的將給蕭允準備的吃食往桌子上一扔:“看來以後出門還要算算卦,碰到的都是什麼人。”
丹葉驚訝的看著一向隱忍的水晶忽然發這麼大的火,知道珍妃是故意戳上了水晶的痛處,一邊收拾這東西一邊安慰水晶:“娘娘,珍妃這是在挑撥您和皇後娘娘的關係,您千萬不要中她的計。”
丹葉的一句話將水晶混混沌沌的狀態一下子擊破。
水晶沮喪的斜靠在貴妃榻上,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啦?因為珍妃的一兩句話就失控成這樣?
“娘娘,不過奴婢覺得珍妃說的也有些道理,太子再好也是皇後娘娘的孩子,就算是太子之後能對您千依百順,但是總是不能說重話不是,而且您看,以前皇上不怎麼在後宮走動是因為天下並沒有安定,楚王是一個隱患,現在隱患一除,皇上就會和普通人一樣享受生活了,奴婢看倒不是那個桑貴妃有什麼過人之處,一來萬貴妃去了寺廟,二來皇後和珍妃都有了身孕,您對皇上又太尊敬了,皇上沒什麼地方可去,碰到一個可人兒自然會寵愛了。”
水晶抿著嘴聽著丹葉的分析,她說的也有些道理,可是自己跟了蕭允十幾年,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跪在蕭允的麵前仰望他崇拜他。
“你現在可是大好的機會啊。”丹葉打散水晶的頭發,一下一下的幫她梳著,“下個月是太子的生日,奴婢看您可以借著給太子辦生辰的名義接近皇上。”
水晶微微的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丹葉幫自己梳了一個無痕回宮後最喜歡在平日裏梳的墮馬髻。
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第二日大清早就聽到外麵吵吵囔囔的,水晶翻身起來問在屏風外值夜的丹葉:“什麼事情?”
丹葉知道水晶已經醒了,批了件平常的衣服走進來:“是飛鸞殿出事情了,朱少羽喊了宋先生來,原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誰知正好被皇上給撞見了!”
啊?!
依照蕭允和無痕的性格,現在兩個人應該又吵起來了。
水晶歎了口氣,對丹葉道:“你快快幫我梳洗一下,我要去飛鸞殿!”
丹葉有些不情願的憋了憋嘴,最後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幫水晶收拾好,幾個人並不張揚的往飛鸞殿走去。
趕到門口就聽到大廳裏一片“咣當”聲,水晶和丹葉不由都倒吸了口氣,停住了步子。
在飛鸞殿敢隨意砸東西的除了蕭允還有誰?
水晶和丹陽對視了一下,水晶想到蕭允會生氣,但是沒想到會鬧到這樣子,至少覺得無痕現在是懷孕階段,蕭允就算是再怎麼生氣也會有所忌諱。
門哐當一聲被推開,宋嶽霖氣呼呼的走了出來,看到水晶也愣了一下,還是在水晶的旁邊停了下來:“你來了也好,去勸勸他,我現在不是他的臣子了,他想罵隨便罵,但是不能這樣懷疑無痕,自己在其他女人那裏花天酒地,竟然都不顧無痕的死活,還有什麼資格來懷疑無痕。”
宋嶽霖想來也是氣極了,說話都有些言不擇詞。
水晶對宋嶽霖點點頭:“我們都是為了無痕好,她的身體狀況你應該是最清楚的,皇上心裏也是知道的,隻是一時的氣急,你不要太……”
水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蕭允站在門口,皺著眉頭一臉寒氣的看著兩人,金黃色的龍袍後麵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年輕女子,水晶的目光透過一幹人等落到了那女子的身上,太像了,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似的。
粉白色的臉龐,一雙完美的櫻桃小嘴,在秀挺的鼻梁、巧俏的下頜和嬌美欲滴的嫩膚襯托下,顯得是那麼的嬌俏動人,而雙眉之間用黃花勾勒出的一朵小小的五瓣梅花,更是令人生出麗質天生的驚豔感覺。
衣裙上籠著粉色攢銀絲線繡的重重蓮瓣玉綾罩紗,如煙霧一般。金光爍爍的曳地織飛鳥描花比蕭允金色長袍淺一色廣袖百褶長裙,裙擺竟然綴有無數流光溢彩的琥珀色細碎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說不出的光輝璀璨。與她華麗奪目的衣衫相映的是滿頭參差不齊的琥珀色水晶流蘇挽起的青絲,逶迤清空裏如陽光飛舞一般奪目飄逸。
真是,我見尤憐。
“皇上,這就是水晶妹妹?”桑貴妃對著水晶微微一頷首,那一顰一笑每一個細節就像是蘇無傷重生了一般。
別說蕭允這樣至深愛過蘇無傷的人,就是水晶這樣的旁人見了都不由的心旌搖曳不止。
蕭允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聲音已經沒有了怒氣:“你先回去吧,朕處理下事情就過來。”
桑貴妃點點頭,帶著身邊的小宮女款款的從水晶的身邊走過。
“皇上,不要生氣了,宋先生到皇宮裏來給皇後娘娘看病是臣妾的主意,請您不要怪罪宋先生和皇後娘娘……”水晶在蕭允麵前緩緩的跪下,低著頭顱,她是多麼希望自己能和蕭允站在一起,平等的直視著他的眼睛,但是她知道自己不配,隻有無痕才能有勇氣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回想起昨天丹葉和自己說的一番話來,覺得無比的沮喪,對自己的失望。
“是這樣嗎?”蕭允身上的寒氣似乎沒有因為水晶的解釋而消散,麵色反而更加的陰霾,好啊,竟然下麵的人都合夥起來騙自己。
是因為大家都不滿自己對無痕的態度嗎?自己一個皇上為什麼要看一個女人的臉色?就因為自己在另外一個女人的宮殿裏坐了一會?
宋嶽霖轉過身來,冷冷的道:“如果不是這樣,那是怎樣呢?臣倒是覺得皇上最近的脾氣很是古怪,是不是因為那位和蘇無傷長得一模一樣的桑貴妃出動了您……”
宋嶽霖的聲音還沒有落地,剩下的言語都被堵在了嗓子裏,蕭允不知道什麼時候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宋嶽霖的麵前,一隻手捏住了宋嶽霖的喉嚨,封住了他所有的氣息。
“皇上!”水晶何曾見過這樣暴虐的蕭允,雙腿一軟,由原來跪著的姿勢變成了坐在地上。
“皇上您這是做什麼?!”無痕冷冷的聲音在蕭允的背後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本應該躺在床上休息的無痕在李嬤嬤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站在大廳的門口,扒著門框盯著捏著宋嶽霖喉嚨的蕭允。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病得要死,躺在床上的嗎?”蕭允鬆了手,宋嶽霖跌在離水晶不遠的地方,撫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無痕看了一眼宋嶽霖和水晶,清冷的開口:“皇上還是去春熙宮的好,我這個飛鸞殿容不下您的大駕。”
“你!”蕭允也不管水晶和宋嶽霖,他也知道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著無痕發火的,可是看到宋嶽霖和無痕偷偷的見麵,就怒從中燒,將所有的理智都燒得幹幹淨淨,別人不知道,無痕自己難道也不知道嗎?
宋嶽霖一而再再而三的將無痕從自己的身邊帶走,如今看到自己在別的女人那裏坐了一會,她是不是立馬就要宋嶽霖帶走自己呢?
蕭允的身體有些發抖,他是多麼不容易的將無痕留在了身邊啊,他怎麼可以讓無痕再一次的從自己身邊消失呢?
不可以,絕對的不可以,這才是他生氣的原因。
不是自己的錯,要說錯也是他們的錯。
“皇上要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就請回吧,臣妾身體不是很舒服,宋先生也算是皇上和臣妾的舊知了,給臣妾看看病沒有多大的事情吧,再說了宋先生給臣妾看病的時候,李嬤嬤和碧桃都沒有離開臣妾的身邊,要是皇上懷疑李嬤嬤和碧桃是臣妾的人,那麼也可以去問問朱侍衛,宋先生可是朱侍衛帶進來的。”無痕努力的壓抑著胸中翻騰的氣流,平靜的說著每一句話,每一句辯解的話都是對自己的嘲笑。
“好!朕就準了宋嶽霖來給你看病,要是治不好……”蕭允目光掃過宋嶽霖:“你就等著脖子上的腦袋搬家吧。”
宋嶽霖這時候已經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還多謝皇上惦記著臣的腦袋,臣一定不負眾望。”
蕭允一股怒氣得不到解脫,隻好懨懨的一甩袖子走了。
無痕一直強打起來的精神,一下子因為蕭允的離去而消散,軟綿綿的倒在了身邊的李嬤嬤懷裏。
水晶和宋嶽霖隨著無痕一起走進內室,李嬤嬤扶著無痕在床上躺好,給她蓋上被子。
水晶和李嬤嬤看著宋嶽霖:“宋先生,皇後娘娘到底是怎麼了?以前也沒見她這麼脆弱過?”
宋嶽霖看著關心無痕的兩個人,又看了一眼昏睡了過去的無痕,歎了口氣:“皇後娘娘以前就中毒了,現在毒素一直都沒有清理幹淨,懷孕對她來說本來就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情,更何況愛傷離的特點之處,就是讓相愛的兩個人如果產生誤會之後,就會加重毒素的發展。”
水晶聽出來一點門道了:“你的意思是說,因為皇上這段時間在桑貴妃的寢宮裏,皇後娘娘心生怨憤了,所以加重了毒素的蔓延。”
宋嶽霖點點頭:“雖然不完全是這樣,但是肯定有很大的關係在這裏麵。”
李嬤嬤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在後宮裏,哪個女子能得到皇上永遠的愛呢?皇後娘娘要是一直都想不開,那麼一直都會生活在痛苦裏。”
聽了李嬤嬤的話,水晶想到自己,心更沉了沉。
宋嶽霖給李嬤嬤開了幾個方子,囑咐她這段時間內隻能給無痕喝自己開的藥方。
李嬤嬤和水晶似乎從宋嶽霖的話裏嗅到了一絲絲陰謀的信息。
宋嶽霖也不介意在她們麵前將自己的疑惑擔心說出來:“那個桑貴妃看起來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如果說長的像也就罷了,竟然一舉一動和蘇無傷那麼的想象,甚至讓人分不出哪個是桑貴妃,哪個是蘇貴妃。”
李嬤嬤皺起了眉頭:“難道說,有人故意在皇上的身邊安上這麼一個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