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風一更,雪一更2(2 / 3)

樹下先生拍拍屁股,垂頭喪氣的坐回凳子上:“公主……你真是為難我,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任雪晴不殺了我?”

“所以我相信先生嘛。”蓮溪笑道。

“妹妹,你和先生在說什麼呢?”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君走了進來。

蓮溪和樹下先生都嚇了一跳。

生怕他聽到什麼。聽到他開口這麼一說,不由的鬆了口氣,用眼神製止了樹下先生,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笑道:“沒說什麼,我隻是求樹下先生想想辦法能不能將母親拖延下時間,好給我時間準備。”

風君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那麼樹下先生有什麼高招呢?”

“辦法是有的,但是我需要一些珍貴的藥材。”樹下先生道。

“好,華音宮其他的不敢吹牛,樂器和藥材卻是從來都不缺的。”風君微笑著對樹下先生緩緩的道。

樹下先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要知道他可是最癡迷藥材的,這個死小子,竟然沒有給他主動提及。

風君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撇撇嘴不屑的道:“你又沒有問起。”

“哥哥,我要你放消息到東大陸,我華音宮宮主要招親,條件是有紫鮫衫者就可以得到我和整個華音宮。”蓮溪再度的嚇到了樹下先生,風君也吃驚不少,他不知道蓮溪竟然想到這樣的一個辦法,他第一直覺就是排斥這個決定,雖然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最直接最快的辦法。

“蓮溪,你不要這樣,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想要華音宮,再說了母親要是醒來了看到你為她所作的事情而陪進了一輩子的幸福,她會怎麼樣?她會很難受很難受。”風君歎了口氣。

蓮溪撇撇嘴:“你的意思不是在這裏吧,你是想說我現在大著個肚子,不是所有的男人會對我感興趣吧。”

風君很無奈的看著蓮溪苦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蓮溪在他麵前的表現越來越像是一個在各哥哥麵前撒嬌的小妹。

這種感覺讓風君很開心也很苦惱,他很後悔為什麼自己要恢複記憶,要是將之前的一切都忘記了,自己和蓮溪隻是兄妹,那有多好。

“這個簡單,你隻要坐在屏風後麵,露個臉出來就好了,或者讓人將你的畫像張貼在外……”樹下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風君狠狠的瞪了一個白眼,想起之前卿淩風對無痕的執念,樹下先生發現自己說話真是很沒有水準。

盡管風君不這麼認同,但是這個機會卻大張旗鼓的進行開來,就連卿良玉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先知道紫鮫衫的下落為妙,等知道在誰的手上,要搶要偷還不簡單,到時候救活了任雪晴,再撕破臉皮反悔,或者賠他一些珠寶財物,也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是風君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

半個月內陸陸續續的來了一些自稱有紫鮫衫的人,但是經過樹下先生的驗證,都是一些假冒之貨。

就在蓮溪等不及要讓樹下先生給自己催生的藥物的時候,情況出現了轉機,蘇經緯的一名手下真的拿著紫鮫衫來了,目的不是蓮溪也不是華音宮,而是蓮溪肚子裏的孩子,他需要拿著個孩子去威脅蕭允退位,禪讓給蘇經緯。

蓮溪恍然大悟,蘇經緯做了那麼多,就是為了那最高的位置,原來還以為蘇經緯真的是為了母親,或多或少的還是對母親動過真感情,原來,原來不過是一個華麗麗的借口罷了。

蓮溪很爽快的答應了,至少如果得到紫鮫衫,母親就一定能活過來,她在賭一次,賭蕭允上次聽無憂說了那麼多,能不能對自己有那麼一絲絲的愧疚,有沒有一絲絲的想過要補償。

蓮溪歎了口氣,原本以為從此和他再也沒有關係,孩子生下來之後她也不會告訴他父親是誰,但是沒想到事情發展的這麼奇妙,讓自己躲都躲不掉。

蘇經緯在信裏保證了孩子的安全,即日就派人將紫鮫衫送過來,並等著蓮溪生產完帶回孩子。

可是沒等到蘇經緯的人,卻等到一個令人驚訝的消息,有人在海邊的紫竹林陣裏奪走了紫鮫衫,這個人身手不凡,雖然蘇經緯是派了一等的高手前來送貨,但是那個人甚至隻用了三招就將這高手製服,而且連對手的臉都沒有看清楚。

蓮溪聽到這個消息氣的腹如刀絞,站在蓮溪背後的風君一手將蓮溪扶住,蓮溪雙手護著肚子,卻感覺雙腿之間似乎有什麼汩汩的流出。

站在一邊的樹下先生大驚失色,連忙指揮著小丫頭將蓮溪攙扶進去,風君當下臉就白了,不假他人之手,一個打橫就將蓮溪抱了起來往內室走。

花語則是狠狠的瞪了那個來報信的人一眼:“原本以為蘇相多少有些本事,沒想到爾耳。”

那個報信的人一下子臉煞白,這可怎麼交差好啊。想到橫豎都是死,那人在樹下先生麵前抱拳道:“請先生在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守在竹林,我想他既然要搶這個東西,定然還會繼續出現。”

樹下先生思索了一下,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又想到蓮溪現在懷有身孕,不易動殺戮於是點了點頭,讓他去了。

這時候風君再次衝了出來,不由分說的拉了樹下先生就往內間去。

樹下先生無奈的被風君拉的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哀嚎連天:“風君哦,你平時的風度哪裏去了?”

風君回過頭來,眼睛又圓又紅:“妹妹在床上翻來覆去,疼的不行了,而且出血了,你還有時間計較其他的事情?”

樹下先生被風君以最快的速度拽到蓮溪的房門口,一隻手把著門框,一隻手撫著自己的胸口:“風君啊,我這把老骨頭是在經不起你折騰,你的醫術也不錯,應該知道這些都是孕婦要生產之前的正常狀態,你要是真著急就應該先去找穩婆而不是拉著我來啊。”

風君沒有理睬樹下先生的絮絮叨叨,拽著樹下先生走到蓮溪的床邊:“我已經派人叫穩婆來了,你先幫她止住疼痛。”

樹下先生終於明白了過來,飛快的在蓮溪身上的幾個控製出血和疼痛的穴位上點上幾點,蓮溪的呻吟聲漸小,逐漸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穩婆也趕過來了,樹下先生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被風君拖了出去,關上了房門,樹下先生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嘮叨了起來:“你自己出手點了她這幾個穴位不就得了嗎?還把我像是拽小雞一般的拽來。”

“男女有別!”風君背對著樹下先生,隻是那眼睛看著自己麵前雙手握著的朱木欄杆,因為焦躁和不安,朱木欄杆已經被他的手掐出一層薄薄的木屑。

樹下先生撇了撇那木屑,心裏暗暗的歎了口氣,不再說其他的。

他們所站的地方離蓮溪的房間不算遠,沒多久就聽到蓮溪一聲高過一聲的叫喊聲。

風君手下的木屑越來越多,樹下先生實在忍不住了:“風君,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你不要擔心,你再這麼掐下去,整個欄杆就要被你掐斷了。”

風君一下子被人看穿心思,有些害臊,立馬鬆了手,低了頭,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一堆不少的木屑子。

“你這是何苦呢?這輩子你和她是再也不可能的了。”樹下先生幽幽的歎了口氣,雖然知道自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多少有些殘酷,但是長痛不如短痛,風君自己是看著怎麼一步一步走出驚雁穀的,怎樣由一個單純的像白紙一樣的少年,變成現在這個溫文爾雅的風君。

風君的睫毛顫了兩顫,似乎是蝴蝶受驚的長須,他比誰都清楚現在自己和蓮溪之間的關係,黯然神傷的點頭:“先生不要再說了,你所說的我都知道,可是……”

風君突然抬起眼來看著天空,淚水沒有流出眼睛,順著他昂頭的姿勢順流回嗓子,酸澀無比:“可是做起來,真的很難。”

樹下先生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勸慰。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天色都漸漸的暗淡了下來,風君對樹下先生的道:“時間不早了,先生還是先去休息吧。”

樹下先生打了個哈欠,點頭道:“女人生孩子沒那麼容易的,而且宮主這次還是早產。你不要太過擔心了。”

風君點點頭。

樹下先生睡了一覺起來,詢問了下下人蓮溪的情況,下人回答說宮主還沒有生產,樹下先生披上衣服,飯都沒吃就往蓮溪的寢宮走去。

遠遠看到,霧靄中隱隱綽綽的一個影子,還站在昨天自己和風君分手的地方,樹下先生一驚,莫非這個人一夜都沒有睡,就站在這裏守著宮主?

樹下先生真的有些為風君不值,心裏盤算著什麼時候找個機會斷了他這個不切實際的念想才是。

“先生來了?”風君淡淡的開口,聲音裏又一絲的沙啞。

樹下先生道:“你先下去休息著吧,我來守著,有什麼消息立刻告訴你。”

風君目光越過樹下先生的肩膀,落在依舊緊緊關閉著的蓮溪房間的大門上。

“風君……”一個柔柔的聲音在樹下先生的背後傳來,樹下先生一回頭,原來是花語,手上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糖水。

樹下先生笑著點點頭,目光在花語和風君之間徘徊,看來這個小妮子對風君還是很上心的,找個時間的撮合撮合他們,轉移了注意力,也許風君遺落在蓮溪身上的心就會慢慢的收回去。

“這是你為風君準備的早餐?”樹下先生笑眯眯的問道。

花語被樹下先生看穿心思,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輕聲的辯解:“不知道樹下先生也在這裏,等會我再去給先生做一碗。”

樹下先生連連的擺手:“不用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還是給風君吧。”

兩人一起抬眼看著風君,可是他似乎根本就沒有將兩個人的對話聽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孩子的哭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風君就像是鞋底上按著個彈簧一般,飛一般的往蓮溪的房間衝去。

就在風君衝往蓮溪的房間的同時,那扇蝴蝶狀的大門緩緩的打開,穩婆左手抱著一個,右手抱著一個對風君俯身道:“恭喜館主,宮主生了一對雙胞胎。”

風君低頭掃了兩眼那一對雙胞胎,盡管還沒張開,但是那嘰裏咕嚕的眼睛簡直和蕭允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般。

“我妹妹怎麼樣了?”風君也不顧那穩婆抱著孩子,雙手緊緊的扣著穩婆的雙肩。

穩婆剛才的微笑一下子凍在了臉上,說話也有些支支吾吾:“宮主,流血過多,已經昏過去了,老身已經幫她止血了,沒什麼大礙了。”

“昏過去了還沒什麼大礙?!”風君顧不得忌諱的繼續往裏衝,可是剛走到屏風出,就和端著一盆子血水的丫頭撞了個滿懷,那一盆汙水就這麼毫不提防的潑到了風君身上,他銀白色的袍子上立刻染上了不均勻的血色。

那個丫頭見闖了禍,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風君麵前,這可是最愛幹淨的風君啊,即便是知道他幾乎不發火,但是看他那樣子,似乎不是很好惹的。

就在丫頭以為躲不過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出現了,風君看都沒看她一眼,而是繞過她往內室走去。

風君三步兩步走到蓮溪的床前,一把掀開紫色的帷帳,一張雪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引入眼簾,尖尖的下巴似乎更加尖銳了。一頭白發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有好幾縷蜿蜒著貼在臉頰上。

風君顫抖著手輕輕的將粘在蓮溪臉上的頭發撥開,可是白發滑過手心的感覺,和那刺目的顏色,讓他有些不願意放手,一隻手伸到被子下輕輕的握住了蓮溪冰冷的手,一隻手依舊捏著她的那幾縷白發。

當初是以為他會給她,她想要的所有。

可是事實呢,他一次一次的傷害她。

要是蓮溪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就算是他蕭允是上天的帝王星,他拚了這一命也要殺了他為蓮溪報仇。

樹下先生站在門口,看到太專注以至於絲毫沒有察覺他們到來的風君,有些感慨的歎了口氣,扭頭看著已經變了臉色的花語,就在看到風君瘋了一般的衝進蓮溪房間的那一刻,她手一鬆,手中的糖水瓷碗就應聲而落,打濕了她的裙邊。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跟著樹下先生跑了過來,沒想到看到這麼一幕。

“花語……”樹下先生拍拍她的肩膀:“我們還是出去吧。”

花語沒有說話,上齒咬著下唇,一動也不動,早就聽說過風君對他這個妹妹的關愛,所以當初任雪晴要給蓮溪安排服侍人的時候,花語是第一個主動要求來服侍的人,她希望能借此機會讓風君的家人看重自己。

可是沒想到,風君對這個妹妹的關愛似乎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兄妹之情,那麼溫柔的眼神,那麼細心的舉措完全不是做出來的,而似乎是從內心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來,他從來沒有溫柔的對待過任何一個女子,從來沒有那麼溫柔的看過任何一個女子。

“花語,你這樣很累,要放手,現在還來得及。”樹下先生再加重了拍在花語肩膀上手掌的力度。

花語慢慢的鬆開牙關,下嘴唇已經被咬出血來,她緩緩的抬起頭看著樹下先生:“先生,我知道我很笨,但是我不願意放手,即便是窮其一身,花語也無怨無悔。”

樹下先生再次看了風君一眼,風君已經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手指放在蓮溪的唇邊,鮮血一滴一滴,滴在蓮溪無色的唇上,像是盛開了一朵朵妖嬈的紅花。

風君的心頭血又特殊的療效,但是那血要用內力將之從心頭逼到指間,每一滴都會刺痛心扉。

癡人,都是癡人。

樹下先生囑咐那穩婆將孩子送到奶娘處,就帶著花語離開。

這時候,蘇經緯派來的使者有事要求見樹下先生,看到風君和蓮溪現在的狀況,隻好和其他十個館主前往大殿,看看那使者帶來什麼消息。

還沒想到,因為關係著自身的生死厲害,那使者真的找到搶走紫鮫衫那黑衣人的一些線索,可是那線索到了紫竹林迷陣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