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風一更,雪一更2(1 / 3)

任雪晴從手指上緩緩的褪下一個銅質的帶著古怪花紋的戒指,帶到蓮溪的手上,然後抬起蓮溪的手對在座的各位朗聲的道:“正好,今天大家都在這裏,我華音宮第一任宮主將後土神戒傳給女兒,從今天之後,她就是你的新宮主,你們要像之前對我那般忠誠一眼對待她。”

坐在位子上的十二個館主同時起身,朝蓮溪跪拜道:“宮主萬福……”

蓮溪驚訝的看著母親,也驚訝的看著其他的十二個館主,其中還有一個是自己的哥哥,母親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將華音宮傳給自己?

任雪晴笑著對蓮溪點點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他們的宮主了,你還不喊他們起身?”

蓮溪這才反應過來,對十二個人揮揮手:“多謝大家的支持,不用客氣,快點起來吧。”

十二個館主看了任雪晴一眼,任雪晴疲憊的點點頭,那十二個館主才起身坐回道自己的位置上去。

蓮溪也坐到了任雪晴身邊的一把粉色水晶椅子上。

任雪晴繼續說話:“今天把大家都召集道這裏來,有件事情要給大家說,我之所以急促的將宮主之位傳給女兒,是因為我命不久矣。”

任雪晴的話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淡淡的就像是在說今天中午要吃什麼菜肴一般。

可是聽聞者卻齊齊變了顏色,有為首的人竟然站了起來,湊到任雪晴的麵前:“宮主,到底是誰傷了你?我們給你報仇!”

那人一說,其他人紛紛附和。

蓮溪也按捺不住微疼的心,側了腦袋看著母親,不會吧,自己剛剛才慶幸自己能回到家庭的懷抱,有即便是沒有愛情,還有親情,自己的母親、哥哥還有未出世的孩子陪著自己,也不算是孤單,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對自己這麼殘忍,母親竟然已經命垂一線?

“不是別人害我!”任雪晴嘴角浮現出一個小小的酒窩:“在這個世界上,想把我還成這個地步的,除了那個人就沒有其他人了,隻是受過一次傷就不會再傷了。”

這個他,是蕭行奕,其他的人不知道,蓮溪和卿良玉卻是心知肚明,在這個時候任雪晴還是會想到他,不知道卿良玉的心裏是什麼一樣的感覺。

盡管之前,蓮溪對卿良玉沒什麼好感,但是現在她卻很同情卿良玉,其實他又何嚐不是一個無辜的癡情男兒。

他不必蕭行奕差,甚至比蕭行奕更值得任雪晴去愛,但是命運弄人他就是比蕭行奕遲了一步,遲了一步出現。

蓮溪可以看見他的表情和任雪晴恰恰相反,嘴角緊緊的抿著,抿著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一點一滴。

“我觸動了天劫,命中注定會在一個月之後化為滄海中的一滴水,所以我……”

任雪晴還沒有說完,十二館主都已經跪在了任雪晴的麵前,抽泣起來:“宮主,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對不對?”

蓮溪也跪了下來,她終於知道母親為什麼要將這個宮主的器物交給自己了,可是自己不稀罕這個宮主,就像她不稀罕皇後這個頭銜一樣,她隻要身邊的人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每一天,她就知足了。

“紫鮫衫!”卿良玉忽然想到了什麼,俯下身子抱住任雪晴的雙肩:“是不是紫鮫衫?蘇家的紫鮫衫?”

任雪晴撒嬌一般的橫了卿良玉一眼:“我現在就在你的懷裏,你還吃什麼飛醋?”

可是蓮溪和風君卻心裏波動了起來:“隻要能救活母親的性命,不管是誰家擁有的,我們都幫您去借過來。”

“蘇家?”任雪晴冷笑一聲,帶著些許的苦意,“一著被蛇咬三年怕井繩,想當年,我就是為了得到蘇家的古玉,所以才答應嫁給蘇經緯的,事後他已經恨我入骨,如今他怎會再將東西給你們?”

蓮溪低下了腦袋:“蘇經緯……”

“不要為難了,這是天命!”任雪晴笑的有些無奈,“這一輩子,經曆了那麼多,我算是知足了。”

卿良玉不顧這麼多人在場,一把將任雪晴抱在懷裏:“雪晴,不怕不怕,無論是在哪裏我都陪著你,你上天,我陪著你上,即便是要下地獄,我也陪著你下,生生世世我再也不會放手,你不愛我沒有關係,我不勉強,我隻是陪著你,就心甘情願。”

“傻啊你,你不怪我當初一氣之下離開了你們嗎?”任雪晴伸手撫摸上卿良玉的臉頰:“要是我是你啊,我就要祈禱上蒼,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碰上我。”

卿良玉伏在任雪晴的肩膀上,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麼,但是大家能清楚的看到他的雙肩一抽一抽的。

這個男人,這一輩子愛慘了母親吧。

“我傻,我就是這麼傻!”卿良玉像個無賴的小孩子一般,抬頭看著任雪晴。

任雪晴笑著伸手擦拭了一下卿良玉的眼眶,然後將那根手指放到自己的嘴裏含了一下,皺著眉頭道:“玉,是鹹的呢,你一個大男人竟然在生死輪回麵前哭了?”

要是在平時,大家看到一個君王竟然在女人的懷裏哭了一定會好笑,但是今天卻沒有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隻是覺得有酸楚淒涼之意在胸口徘徊,久久得不到消散。

任雪晴忽然伸手在卿良玉身上一拍,卿良玉身上紅光一閃而過。

卿良玉大驚:“雪晴,你這是做什麼?”

蓮溪不知道,但是十二館主之中水平高超的人卻看的清清楚楚,任雪晴出手將卿良玉全部的法術給消融了。

“我散了你的功,你恨我嗎?”任雪晴笑了笑,突然掩著嘴猛咳起來。

卿良玉愣了一下,連忙伸手在任雪晴的背上撫摸著:“沒有,沒有,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恨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害怕我去找蘇經緯要東西,你覺得他會羞辱我,我都知道……”

卿良玉說著說著再度的哽咽了起來。

一場相見,竟然在這樣一場悲壯的氣氛中結束了。

風君散後哪裏都沒有去,隻是和蓮溪一起回了她的寢宮,這是一個風君特意為蓮溪新建的寢宮,從外形上看是一隻五彩的翩翩欲飛的彩蝶,裏麵差不多都是從前無痕所住的聽風殿的裝飾。

“你準備怎麼辦?”蓮溪有些沮喪的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她有些無法承受,幾次想將手上象征著宮主地位的後土神戒取下來還給任雪晴或者轉傳給風君,可是那個戒指就像是在蓮溪的手指上生了根一般,怎麼都摘不下來。

“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風君接過花語遞過來的茶水,有些不想喝,放在桌子上:“我去接你的那天看到蘇經緯了,他似乎和無垢那些人結為盟友,要利用你這件事情做文章將蕭允拉下皇位呢。”

蓮溪聽到那個名字,端著茶杯的手不由的還是抖了一抖,但是她沒有放下,反而拿著那個茶杯將被子裏的茶水一幹二淨,淡淡的蜂蜜的味道卻含著果香。

“當然不能看著母親化為滄海中的一滴水,就算是試也要試上一試。”蓮溪將那個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因為太急了還是因為懷孕的緣故,蓮溪再次的將吃過的東西和茶水一起嘔了出來。

風君看著花語帶著小丫頭將房間打掃幹淨,對花語輕輕的點了點頭:“這些天辛苦你了。”

花語看著風君的微笑,一時間驚喜的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再看風君的時候,風君已經扭頭過去給蓮溪蓋上被子:“你不要著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幫得到母親呢?”

蓮溪不需要和風君客氣,他說的不無道理,她點點頭:“我這個孩子這次還真的是多災多難啊。你看讓卿良玉幫忙想想看,有什麼能將那個天劫的期限延長的,最好是等我生完孩子……對了,樹下先生也在這裏,他對醫術也很是了解。”

風君拉著蓮溪的手:“這些我都知道的,你不要再操心了,要是母親那邊的事情沒有處理好,你在這邊又有什麼閃失的話,你讓我……”

風君的話沒有往下說,蓮溪知道他要表達個什麼意思,也就沒有繼續追問,隻是對他點點頭:“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慌亂。”

風君看著蓮溪躺好,喝了點湯,然後叮囑了花語一些事項才離去。

蓮溪聽著風君離去的步伐,重新坐了起來,這倒是把花語嚇了一跳,連忙走上來問道:“宮主,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自從剛才任雪晴當著大家的麵將代表著華音宮宮主標誌的戒指給了蓮溪之後,花語就對蓮溪改了口,從主子變成宮主,可是蓮溪並不喜歡這個稱呼,她要母親好好的,這個宮主還是母親的,自己隻需要縮在這裏當一個米蟲好了。

“沒什麼。花語,不要叫我宮主,還是叫我蓮溪好了,我讓你去幫我辦件事情好不好?”蓮溪眨了眨眼睛,示意花語將門關上。

花語關上門,小心翼翼的走到蓮溪的床邊,給她的背後墊了一個軟墊:“蓮溪,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我的?”

蓮溪點點頭:“幫我把樹下先生請過來,我要問他點事情,但是不要告訴其他人,特別是不要驚動哥哥和母親。”

花語疑惑的看了蓮溪一眼,卻什麼話都沒有說,悄悄的退了出去,沒多久樹下先生就來了,依舊是雪白的胡須,但是身上卻穿著珍貴的鑲著紅寶石的金色長袍。

“看來我母親對你還真好啊,知道你喜歡這些花花俏俏的東西。”蓮溪笑道,“花語,你帶著其他的人在門口候著吧,我和樹下先生有些事情要說說。”

花語看了蓮溪一眼,帶著其他的丫頭退了下去,順帶著將門關了起來。

樹下先生對蓮溪這麼神秘兮兮的行為感到有些不安,微微皺著眉頭看著蓮溪:“公主,你叫我來做什麼?”

蓮溪對著樹下先生微微一笑:“先生千裏而來,我作為故人見見樹下先生沒什麼不妥的吧。”

樹下先生撇了撇嘴,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公主,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這話說給別人聽,也許別人會上你的道道,但是我……”樹下先生說到自己,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我可不相信。”

蓮溪挑了挑眉毛,也沒有繞圈子:“我今日找先生來,是因為有兩件事情需要先生幫忙。”

樹下先生看了看自己的衣袖,低聲的道:“我以前受過卿良玉的恩惠,要不然我也不會再北冥國幫他調養身體,他早就給我說過任雪晴身體的事情了,你的母親不是普通人,他是九天之上的白帝和秋水仙子在凡間所生的女兒,按照常理是早就應該回歸天位了,但是她執念於蕭行奕,強行的更改了他的命格,所以才會啟動天劫,隻剩下一個月的性命,要是我能夠幫她這個忙,不用你說,我早就幫了。”

蓮溪聽樹下先生一口氣說完,有些不可思議:“先生,這些事情,你怎麼從來沒有給我說起過?”

樹下先生為難的捏了捏自己花白的眉毛:“公主,這些事情都是天機,不可以隨便泄露的,隻是現在任雪晴劫數已定,我才敢給你說。”

“什麼叫劫數已定?”無痕皺著眉頭,“我不信,沒有人不能逆天。”

樹下先生聽了蓮溪的話,嚇的立馬上前捂住蓮溪的嘴:“你快別亂說了,萬一啟動了你的天劫怎麼辦?”

蓮溪冷笑著將樹下先生的手拿下來:“天劫?我怕什麼天劫?先生覺得我這一生的劫還少嗎?”

樹下先生將手攪在一起,沉默著不做聲。

“你放心,我求你的兩件事情中,沒有讓你一定要施展法術救治我母親,我隻是想問你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暫時的將母親喚入沉睡……”蓮溪斟酌著字眼道。

“你是說……你還是要去想辦法找紫鮫衫?害怕時間不夠,讓我將任雪晴喚入沉睡來拖延時間?”樹下先生被蓮溪瘋狂的想法所驚訝,這樣的辦法也隻有蓮溪想的出來吧。

“先生,您不要管其他的事情,您隻要告訴我行還是不行?”樹下先生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咄咄逼人的蓮溪,不由的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先生,我知道您也很為難,但是我,我已經失去了太多了,不能再失去母親了。”蓮溪歎了口氣,看到數顯先生點了頭,鬆了口氣,說實在的,剛才她的心也是懸到了嗓子眼上,生怕樹下先生沒有能力做到。

“那還有一件事情呢?”樹下先生的臉已經皺成了一個苦瓜。

“您過來幫我看看,我的胎位正不正,孩子現在的情況好不好?”蓮溪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上麵能感到孩子的微動。

樹下先生聽罷,原本耷拉下來的嘴角微微往上翹起,上前,伸出兩個指頭搭在蓮溪的手腕上:“回公主,您的胎位很穩,沒什麼事情。”

“我的孩子有幾個月了?”蓮溪繼續問道。

對上樹下先生驚訝的眼神,蓮溪笑道:“我昏睡了一段時間,以至於我自己都不知道孩子到底多大了。”

樹下先生再把了把脈,道:“差不多八個月了,還有一個多月就會生了。”

蓮溪有些竊喜,孩子比自己預算的時間要長得多,她拉著樹下先生的手道:“我請問樹下先生,如果我用藥將孩子提前催生出來,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一句話嚇的樹下先生從蓮溪床邊的凳子上直接的跌落在地上:“公主!”

蓮溪垂下眼簾,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孩子,你們知道這個消息,會不會怪母親對你們太殘忍了呢?但是你們要知道外婆現在的生命處於垂危狀態,母親隻能委屈你了。”

“公主,公主,萬萬不可啊。”樹下先生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您不能冒這個險。”

蓮溪微微一笑:“先生,看您說到哪裏去了?我是孩子的母親,我怎麼會隨便拿著孩子的性命去冒險,所以我才將您喊過來問個清楚嘛。”

這還叫不冒險?按照蓮溪的性格,隻要是認定的事情,是九匹馬都拉不回來的。樹下先生暗自苦笑,就是說嘛,蓮溪會這麼簡單的讓自己給她看看胎像?

“先生快起來吧,地上還挺涼的。”蓮溪聽到樹下先生的話,心裏有了一點譜,既然風華也是早產了一個月都沒有什麼危險,自己也應該沒什麼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