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為上天降下神物要懲罰他們的為非作歹,或者以為上天乃是降下如此神物要賜福與他們。
他們日夜期盼的神龍模樣也應該如此,所以有的便供奉供果豬頭牛首向珍龍獻祭,珍龍要在以往的時日,見到這些獐頭鼠目的家夥,早就一口一個將他們膏於龍吻。
可是此時與諸葛青陽已經算是朋友,自己怎能傷害他的同類?
更何況這位好友眼見人類互相殘殺已經心中不悅,暴躁不按,自己作為朋友,則能再以殺戮讓他傷心難過。
可是對這些人它有些氣不過,或者幹脆呼吸一口,將他們吹走,或者一腳踢過去,將他們摔得頭破血流,眾人這才知道,這個龍神脾氣不小,也便不敢在他們麵前諂媚阿諛。
諸葛青陽帶護寶珍龍回返中原,本來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決不會以一怪物而讓人矚目自己,諸葛青陽其身自大,豈能需要一個冷血畜生來彰顯自己成就非凡呢?
他見到那首《涉江》,便急火流星一般趕返中華,要一心想見到自己幼年時候的情侶,這也是鬼迷心竅,情之所至,可未曾想到護寶珍龍的到來給這亂世增添了偌多聳人聽聞的詭秘莫測。
他哪知道這護寶珍龍來到中原,為這即將到來的亂世平添了許多傳說和戾氣,其中詭異和說辭,已經讓諸葛青陽對民眾知識的淺薄和愚昧無知感到無限失望。
如此無知的百姓,豈能不遭遇禍患呢,如此好欺負的百姓,暴君佞臣,胡虜蠻族又怎能放棄那麼好的搜刮劫掠的機會呢?
有的說這護寶珍龍應該是傳說中的麒麟或者四不像,象征祥瑞;有人說這怪獸相貌凶惡,肯定預示著世界將變,晉祚非長;還有的是說這龍神降臨九嶷山楚地,預示著楚地當興起王者,所謂五百年必有王者興,肯定便是如此道理。
漸漸的,連那些附會這些傳說的易學家和玄學家們也信以為真了。
可是這一幹僧人對那珍龍的卻根本不管不顧,至於它的聲音叫喊,更加不放在心上,這種情形乃是諸葛青陽從未想到的,所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也不過如此吧。
諸葛青陽遠遠的觀望,站在高坡之處,雖然神色憔悴,可是他的氣度風神,夕陽之下,卻絕無比擬,唯有世間真正的勇者,才能有如此看似並不高大,可是讓人一見便覺得偉岸無可企及的高大。
此時護寶振龍已經自天際翱翔而歸,站在他的身後,一人一龍,沐浴在夏日的晚霞之間,奇景勝幽,無可言語以形容。
諸葛青陽幼年之時也曾讀過《四十二章經》之類的佛經,隻覺得其中的寓意深刻,但是並非少年可以得皆解,他以少年的狂傲崢嶸之心,自然也不願去打這些啞謎,學什麼看破紅塵,與世無爭。
他知道僧人不事產業,與自己這紅塵中飛揚熱烈之人絕不相同,與自己這位立誓要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業的不凡者絕無相類之處。
他一生與偽晉爭鋒,在別人眼中便是不服天命,而佛家講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途。他不服所謂天道歸晉,更不屑於承認偽晉的正統,晉室雖然坐大,自己要充當這個反對者,這就是自己的命途,自創命運,佛家的這這一點頗為契合他的心性。
他少年的見識淺薄,除了《四十二章經》寓意深刻中的小故事外,對那些佛經中,他自以為也無非就是堆砌名詞的文辭更是無甚好感。
尤其什麼珍珠瑪瑙,琉璃,黃金池,功德水,大連話的羅列,正好迎合了中國君主喜歡大場麵,好大喜功,喜歡表麵巍峨莊嚴的虛榮。
他們大肆營建廟宇,塑造佛像金身,勞民傷財,恐怕與佛經的渲染不能說一點關係也沒有。
君主為了佛家所說的贖罪,又贈送給這些僧侶大量的田產,並且不用賦稅,為了暴君們的奉養和富足生活,他們自然要加劇生民的負擔。
這恐怕是本來不講今世的享受,鄙棄外在的榮光名利,而求得心靈自渡而期諸來生,往生極樂之國的佛陀創立教派時候所未能想到的,他更不會想到提倡苦行修煉的比丘僧尼,居然會一樣與世俗中人沉淪孽海欲望之中。
他自小也聽說過父親講解的佛經,他們說的忍辱刻苦,忍受苦難,便可得來來世的幸福,或者往生極樂,更不能當做有為士民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