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青陽對待妻子,那是用盡了丈夫的嗬護之心,芳姑對待諸葛青陽,也極盡妻子的溫柔體貼,這一對少年夫妻的感情之深,恰恰逆反了那首《涉江》: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他們少年情侶,恩深義重,親昵非常,既無離居,更無憂傷,難道他們已經衝破了詩中的讖語麼?難道是蒼天聖神憐憫這對少年人,不忍辜負他們紅顏青春,讓其離別終身重續姻緣好夢麼?
他當然不知道,這番圓滿乃是九嶷山中那得道修行的高僧的助力,所謂莊周夢蝶,邯鄲道上,所謂南柯一夢,所謂夢裏恩情,唉,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後世哲人之言,豈能僅僅是感歎人世無常和世情淡薄呢?世事無常,難道人力天道,亦能得到契合圓滿麼?
不過以他少年的至誠,對芳姑父女對他的救助始終感懷在心,那種感激更超越親情,成為人性之中最純美的情愫,親情可以背叛,友情可以破裂,這種情愫卻超越於普通的人性,成為世間中經曆悲愁苦痛後的絕唱。
諸葛青陽一生經曆慘痛,幼經亂離,又與偽晉有毀家滅國之仇,加上他誌在複仇的誓複國仇家難的堅韌卓絕。
他在被通緝落難、九死一生之際,病困交加在九嶷山中,得到這來自虞初文明獨居山間的父女的照顧收留,心中的感激自然不僅僅出自匹夫匹婦的報恩之心。
美麗溫柔芳姑的垂青,與他親昵好合,乃是他生平之際唯一的知好色慕少艾,至誠的少年對待感情,熱情如一的那種堅守,並不比一個癡情女子更少,並不比一個女子更不忠貞如一。
夫妻二人結縭之後,親愛至厚,相敬如賓。
男才女貌,匹配得當,如此良緣美眷,自然無話不談,諸葛青陽雖然知道芳姑反常的舉動必然隱藏著原因,隻是他尊重妻子,並不強逼著妻子吐露她不願意說的話。
在一次親熱之後,夫妻二人纏綿夜談,妻子流著淚,裸露的身體偎依在他的懷中,顫抖著向他透露了她為何懼怕鄙夷虞老的原因。
她的肌膚滑膩,身子顫栗,諸葛青陽能感觸到那種徹骨的寒意,她心中的難過和潛藏的悲憤,在丈夫的愛撫和體惜之下,啜泣不止。
母親患上了腦疾,痛苦非常,那種病痛將她折磨的幾度求死不能,格於祖上的訓教,還有丈夫和女兒,她更不能一死了之。
芳姑的母親在虞初村中乃是第一美人,她的出塵脫俗,清麗絕世,讓尋常男子望見自慚形穢,依照虞初村中的民風道德,芳姑母親的端莊秀麗,本不會出現一些有傷風化的事。
隻是色欲包天,人世無常,她身染天疾,邪魔入侵,讓那些心中蠢蠢欲動的男子有了可乘之機。
芳姑的母親服用鶯粟,最終上癮著魔,這給她罌粟止痛療病的第一個人,便是虞初村的道德仁義之士,本村的村長,有虞初村最高榮名的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