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天真無邪,大膽無懼,在雲若危難之際,她勇敢向前,在雲若出汗勞累之際,她遞上手帕,替雲若擦拭汗水。
這一切都不是刻意為之,而是情之所至,隻是她越是這樣,越是顯見得我司馬青姑的冷漠無情,矜持虛偽。
她故意以不懂男女之情,加倍與雲若親熱,故意向自己做出鬼臉,那是挑釁,也是炫耀,也是精明。
這狡猾陰險的蘇心茗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一眼便洞穿了自己的心事,她是炫耀自己的青春貌美,炫耀自己在雲若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可撼動。
兩女爭郎,她已經占盡先機,她在嘲笑自己的春情難耐和矜持虛偽。
司馬青姑知道蘇心茗看出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不敢去戳穿她。
在她的眼中,蘇心茗全都是心機,渾身上下無不是妖裏妖氣,就算是她素麵朝天,就算是他嬌弱無骨,就算是她天生麗質,可是在司馬青姑的眼中,她就是個狡猾狡黠狡詐,心懷叵測的小狐狸精,縱然她是個純良可愛的少女,可漸漸的就變成爪牙鋒利,心思敏銳的妖怪。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怨懟,怨恨,不知道哪裏來的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這個如出水芙蓉的小嬌娘的惡意。
自己一腔情意全在蒙昧無知的雲若身上,如繩結打成了千纏百結,不可解脫,更不知如何糾結對策,若是見不到他,是否自己還能活下去,這都是難以解索。
眼見雲若要出走蜀山,闖蕩江湖,心中雖然不舍得,可是他若真的出走,兩不相見,自然相思的念頭就減弱了,從此自己一腔心意,盡訴於三清,也是好事,這當然是她的自以為然。
她那一番慷慨豪邁的言語,簡直就是要逼迫雲若趕緊離開蜀山,就算是雲若忽然生出來想要承歡在母親膝下,在蜀山之中享受無憂無慮的歲月,氤氳青嵐的美少年,也成了不可能。
諸葛青陽冥冥之中的言傳身教,師父的一生冤屈,父母之仇,都看似那樣的讓雲若不得不去承擔。
難道身為人子者,便一定要擔當所謂的血海深仇麼,人生下來難道便要因為仇恨血淚而活麼?那麼當仇恨得報之後,是不是便可以以英雄之身,挾功成名就的誌得意滿,來重新製造新的仇恨,從被侮辱被損害者,變成讓他人變成被侮辱被損害者的加害者麼?
在雲若的時代,在武俠的江湖裏,受了那樣的囑托教導,雲若似乎要是不到蜀山之外的江湖大大的作為一番,便愧對了那教導與豪邁言語。
世上更有多少自尊矜持的英雄豪傑,本來不願意成為絕路英雄,正是為了某一言一行而被逼上了絕路。
司馬青姑這個盼望情郎成大業,立大功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言語和自以為豪邁的言語,也很可能是在逼著情郎走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