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王,西平伯和孟國公比起來,也的確望之不似人形,隻不過你在其中興風作浪,萬萬不該牽連到我們振威鏢局的頭上,你這等卑鄙無恥,難道會比你的這個徒弟靳芳流吃裏扒外強麼?“
魏行遠的聲音低沉而直刺夜空,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中,也敲打在這些江湖人物的心上,讓他們本來井底之蛙的見識仿佛兮若是撥開雲霧見萬裏晴空。
他們從魏行遠的話語中,知道了另一個江湖,也知道了人心險惡,更知道了他們根本就想不到的江湖故事。
魏行遠以一個受害者受辱者的泣血椎心的指控驚悚江湖人物,不是為了祈求青天大老爺給自己做主,也不是讓似有神助的蒼天還報被侮辱被損害者的公道,而是要將人間的邪惡彰顯在天地之間,讓作惡者無可遁形。
他自覺凜然不可侮,宛然有指斥蒼天,呼和大地的激憤昂揚,比刑場之上叱罵蒼天大地鬼神日月的竇娥更加的驚心動魄,氣壯天地。
他起初說這一番喋喋不休的言語時候,本來還有些激動,這些話語也不知道潛藏在他的靈魂和內心深處多少年。
其始來也,言辭之間還頗見唇槍舌劍的犀利,如幼獅乳虎初出山林草原的輕狂。
漸漸的,他的聲音和言語的思路已經似乎是個千錘百煉的講演者的滔滔不絕,日月經天,無可阻遏。
他一直未曾遇到薛大老板的言語打斷,因此他的思路猶如文采泉湧的不第秀才那樣的下筆千言,難以休止,本來訴說往事和自己的冤仇,反倒像是一個彈詞鼓書的先生的聲情並茂的表演。
薛大老板甚至一直都麵無表情,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一絲的焦慮不安,唯恐這魏行遠要拆穿他的真麵目——似乎自己真有什麼真麵目給他拆穿一樣。
事實上他胸中的怒火也一樣如魏行遠那樣的怒不可遏,魏行遠的血海深仇,比起來他薛人鳳,未必就真的算是與天試比高。
魏行遠還算是世俗的仇恨,而他薛大老板的仇恨已經足以有一種震天撼地,震懾鬼神的狂魔與上帝之怒了。
魏行遠見到薛大老板從焦慮不安到坦然自若的表情變化,居然是在他真麵目被人拆穿的時候,他胸中的怒火簡直已經把他氣得頭昏腦漲。
在他心中想的是,想世上還有如此恬不知羞,怙惡不悛的惡棍流氓,他從前便不是好東西,想不到老了老了,變得更加的無法言喻。
這薛人鳳麵對他人指出的無賴行徑,居然麵皮不改,氣色不變,毫不羞慚。
自己自忖讀書也少,史書上的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物,簡直已經到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如何,此種貨色不是大奸大惡,便是大聖大賢。
以薛大老板的狠毒陰險,以背叛構陷而致富,說他是大聖大賢,除非是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就算是他脅迫天下人,就算是顛倒混淆人間是非正義的標準,也絕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君子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