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堯沒有堅持送我回家。他把車停在小區樓下的馬路邊上,幫我把剛才購買的東西一一打好結,交給小區房門間的保安說:“麻煩你幫這位小姐把這些東西拎上樓。”
我看到保安大叔露出不屑的表情後,突然想到咱們小區屬於中等小區,安全度中等,百姓收入中等,如此中等的小區是不會被如今高智商的小偷們看在眼裏的。
既然小偷不光顧,保安一職就形同虛設。大叔在這個崗位虛設了多年,終於因好吃懶做熬出了糖尿病。葉堯想讓他幫我拎兩大袋貌似兩斤重的東西,他自然不會答應。
但是當我從回憶裏跳出來的時候,卻看見保安大叔笑眯眯地拎著兩個大袋子,溫柔和藹地看向我:“韓小姐的家住在幾棟幾樓幾室啊?”
我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葉堯在身後碰了碰我的背脊骨說:“發什麼呆?不會是不記得自己住哪裏了吧?”
我搖搖頭說:“他是不是對我,不對,是對韓右右別有企圖啊,我和右右平時不在家,收不到淘寶的快遞,想讓保安大叔幫忙收一下,他也要收五塊錢的看守費。更別說讓他幫忙做個什麼,起碼收個五十塊的勞動費才能驅使他展現助人為樂的一麵吧。”
葉堯微愣一秒後,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放心:“所以我剛才給了他五倍的五十,他現在助人為樂的一麵也被擴大到五倍,你盡管放心跟他上去。”說完覺得說的不對,又改為:“放心讓他跟你上去。”但是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索性改成:“讓他拎著塑料袋送到門口後,趕緊讓他下來。”
“……”
葉堯為了讓保安大叔幫我提袋子,不惜付了五倍的五十,就是二百五十個毛爺爺的張數,委實讓我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但是他今天給我買的東西早已超過十倍個五十的數目,我卻沒有表現得十分過意不去,再為五倍的五十表示過意不去的話,就顯得不夠真誠。
出於這個考量,我決定繼續厚著一張老臉接受了他的好意,最後寒暄了幾句,帶著保安大叔回到公寓外。
保安大叔把手上的兩個沉甸甸的袋子交給我,擰巴著兩條眯成一條線的眼睛,笑道:“韓小姐,那個開名車的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吧。”
我知道他這是誤會我和葉堯了,雖然他和韓右右確實有一腿,但是我和他確確實實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我擺了擺手說:“我和他其實是……”
保安大叔打斷我:“你不用解釋,現在的小青年談戀愛都不會回家,直接在外麵過夜的,你能想到回來就很好了。”
我說:“其實我……”
保安大叔打斷我:“你不用解釋,不用解釋,別看大叔我年紀大,八卦的心一定也不比那些大媽差,連最近菲鵬離婚的事我都是第一批通過微博知道並轉發的人,嘿嘿嘿,你就算這次沒跟他好上,下一次準好上,大叔第一眼就看出來你們倆之間暗流湧動。”
我:“……”
我簡直沒辦法和這位學識淵博到連菲鵬離婚這等娛樂頭條都關心如斯的大叔溝通。樓道內的窗外,有絲絲涼風灌入,吹得我有些頭疼,拂著額頭對大叔說:“其實我和他關係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其實這中間有點複雜,當然也不算很複雜,簡單來說就是……”
保安大叔再次打斷我:“哦!我知道我知道,這年頭姑娘都要臉麵,許多事情不用多說就能看得出來了,簡單來說,你其實是被他包養的吧。”
“……”我感覺自己即將完敗於大叔的尖牙利嘴之下,卻又不甘心就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正想叉腰跺腳顯示我的不怒而威,奈何兩個塑料袋實在沉得堪比樂山大佛,於是隻能換成扭了扭腳尖顯示我的怒氣……
可見扭一扭腳尖這個動作與生氣一態實在搭不上邊,隻能被誤認為矯揉做作的害羞樣。而保安大叔捕捉到我的害羞樣,表情更加歡樂,將大腿一拍吼道:“我就知道,你是被那小白臉給包養的,這年頭的小夥子開放,姑娘比小小夥子還要開放,嘖嘖嘖……”
我腦中已經回放無數個他被我用各種冷兵器解剖的血腥暴力畫麵,但在後一秒我猛地意識到,此刻保安大叔所認定的姑娘是韓右右的臉。
我頓時就放心了。
笑著說:“您說的是,說的是。”
“是嘛,小姑娘大方點,承認就好。”
“您說的是,說的是。”
……
連連點頭,應付了保安大叔幾句才將他送離。
回到公寓裏的時候,客廳的電視機裏正放著《星尚美食》這一介紹S市各色食物的美食欄目。
我看了一眼啃著半隻燒鵝的節目主持人說:“我回來了。”
沙發上兩個無比淒慘的聲音同時插進我的心窩:“你終於回來了……”
我被韓小山和韓右右餓得臉色慘白、胃部痙攣的樣貌嚇了一跳:“你們沒吃晚飯?”
韓小山的額上一排冷汗掛下,我趕緊扶住他說:“你媽媽沒有給你叫外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