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冉那裏住了三日,都是平平常常的,隻有一日寒心實在耐不住,終於說得楚冉允了,一群人去江上玩了半日。
江南那種地方,免不了煙花酒寮,皇上是沒有防備來的。開始還好,到了黃昏頭裏,船行到繁華處,越來越多江邊樓上的女子羞答答掩在巾帕後麵看。
我還不知道她們在看什麼,側頭才見了,皇上端正立在我身旁,錦衣玉冠,充耳琇瑩,會弁如星。隻是冷著臉皺著眉,這般迎風立在船頭,江風過去撩起衣袖,勾勒出挺拔身材。
開始還好,那些女子隻是竊竊笑著在一旁看,不知道哪個開始擲了個香囊下來,這下不得了了,多少汗巾和香囊一股腦地湧下來,多數是擲不準的,被風吹了滿天,落到水麵漂了一江。
那些東西倒是近不了皇上的身,隻是寒心躲什麼髒東西般躲得狼狽,看得我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寒心在甲板上亂跑,皇上隻把我往身邊拉:“又在笑什麼?”
我指著江上道:“滿樓飄飄□□招。”
他睨我一眼,恰我躲一塊迎麵飛來的血紅汗巾,一下子撞到他懷裏。
我還沒出聲,江岸兩邊都是此起彼伏的哎呀叫喚,連楚冉都被逗得笑起來,側頭斜著看。
皇上好似不曾聽聞,隻將我拉往懷裏抱住:“可跌著了?”
滿江的抽氣聲還有此起彼伏的私語嗡嗡,我臉皮也有些耐不住了,剛要動,卻是腳腕一陣疼,頓時一軟。
恰船行到水麵開闊處,離了旁邊兩岸,頓時清靜下來,好似破了一場陣仗,甲板上滿是汗巾香囊,一片狼藉。
皇上將我打橫抱起來到船艙內,將衣裙撩起來看了才道:“不礙事,隻是稍微別了下。”
並不疼得厲害,我點了點頭,就看到楚冉和寒心也一同進來。
我笑寒心:“怎麼不在外麵看了?”
寒心道:“船離得遠,她們扔也扔不上來了。”
說著伸頭往外麵一看,似是一愣,再進來的時候笑得都要斷氣了:“不好了,畫舫追過來了!”
被這麼一惱,卻是不能玩下去了,找了處碼頭登岸,然後便雇了車子回府上。
回去了才覺得疲累,剛想回房休息,卻被皇上攔住:“今日宮中有宴,不宿在此處了。”
我一驚,轉頭看向楚冉,他卻隻是垂眼微微笑,並不言語。
方才的心情一掃光,隻恩了聲,就要往旁邊坐去。
皇上隻將我拉到他邊上坐去,寒心反出聲安慰道:“小姐隻在宮裏,離得又不遠,多得是時間相見。”
我也隻笑了下,並不多說什麼,因身上實在乏了,便去廂房裏歇息。
那宮女替我掖好被子的時候,皇上卻走進來,揮手讓她退了,在我榻邊坐下。
窗戶裏透進來些夕照,帶著火色的光落到他身上,染紅了一襲素色雲錦。
我伸手撫過他的眉眼,有些失神。
他隻微微笑了下,眼裏斂了夕照的餘暉,俯下身來吻在我唇上:“先睡會,今晚怕是不能早歇的。”
我往榻裏挪了挪,空出一塊地方來。他笑了下,躺下來臥在被褥上麵,又吻我眉眼,輕輕撫著。
當真是冰融雪銷了,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淡淡的花氣,氤氳濕漉,讓人不禁的都沉了下來,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