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一直睡到夜深,醒來時混混沌沌,隻看著外麵一片的暗,於是便翻個身又要睡去。
那宮女上來撩開帷帳:“姑娘可算是醒了,皇上雖說盡著姑娘睡,可這都開宴了一個多時辰了。”
我四下一看,竟已經是回了宮的,隻看著她從身旁人的手上接過來一大疊的衣服,恭恭敬敬對我道:“伺候姑娘起身。”
這才是想起來了,晚上有宮宴的,卻又想這幹我何事,隻從被褥裏撐了半個身子出來:“如何我要去?”
那宮女微微笑:“不妨,隻是去皇上身邊坐坐,已經垂了簾子的。”
我心下疑惑,卻是任由他們擺弄,裏三外三的套頭,環佩叮當的頭飾,沉得讓人邁不開步子。
那宮女仿佛知了我在想什麼,抿著笑道:“輦坐已經在外邊等了。”
不知被他們收拾了多少時間才弄好,我向外走的時候,已經見了銀月東升,好大一塊,亮得仿佛夜幕破了個窟窿。
輦架走了好遠,我才知道為何這次是沒有聽到絲竹聲的。撩開窗帷來看向外麵,經過的宮殿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隻有偶爾的宮人,小小的宮燈一片昏黃,飄在夜裏不著邊際。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時候的路,等輦架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我已經被晃蕩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那喚作孟薑的宮女依舊是笑著來扶我下去,一撩開帷帳,卻突然見了一片黑壓壓的侍衛,護甲在夜裏泛著粼粼的光。
垂下眼去任她攙著走,方才進門便聽到一陣絲竹,卻是不放蕩的,好似中規中舉的宮樂。
她顧著我慢慢地走,穿過了幾條回廊,才到個貌似廂房的地方,周圍立了眾多的侍衛,比我先前見的又是裝束不同。
幾個侍衛恭恭敬敬地打開了門,孟薑領著我繼續往裏,直到撩開層厚厚的帷帳,才看到皇上一人坐在案邊,那黃領內侍正在斟酒,離那幾案三尺開外垂了層薄紗,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下麵坐成兩列的朝官,還有中間中規中舉的宮廷歌舞。
我站在門口有些踟躕,從裏麵看出去格外通透,卻不知道外麵能不能看到這裏。
還沒出聲,皇上卻是覺著了動靜,轉身來招我過去,坐在他一旁。
一旁的宮女立刻上來布置酒水菜碟,皇上隻微微掃了一眼,孟薑立刻上前來,將那清酒撤去,換了熱茶上來。
我因睡了個晚覺混沌,什麼都不想吃的,隨他們弄著也不在意。
皇上抿了口酒,似乎心情好得很,眼角都是微微帶笑的,又問我:“方才醒的?”
我點點頭,隨著滿頭的首飾哐啷亂晃,趕緊直了直脖子不再動了。
他似乎笑了下,伸手替我從頭上取了幾支下來,放到桌上,馬上便被孟薑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