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軒轅婉兒要離開的景毅,剛轉身,卻覺得一把帶著血的匕首從自己的臉頰飛過。重重的定在對麵的樹上。
匕首經過劃過,臉頰竟被風割破離。
“師兄!!”景毅不可置信的看著滿身鮮血的黎正夕,可是還未走步,警覺自己的脖頸,忽然又血噴出。
接著,血流如注。
眼前的黎正夕,蒼白的頭發稍沾染了大片的血,白和紅摻雜著,無生無死的眼睛,莫名讓他忽然想起類修羅。
“師兄,你……瘋了嗎?!”
“留下命吧。”黎正夕說著,明明混沌的心口已經感覺不到疼,可是眼淚還是在緩緩的流著,好像不再受控製一般。
“我的命也留下。”
黎正夕笑了笑。
那笑,竟似殘品落日。
接著,景毅甚至毫無知覺,便已經倒下,隻有不斷抽出的身體和脖頸流出的血。
軒轅婉兒走來的黎正夕。
驚恐的眼睛,隻剩下震驚。
她遙遙看著正朝著她一步步走來的男子。
好像,是她兒時在宮中遇見的那樣,懦弱膽怯的,因為不認識路,在宮中幹著急卻找不到出口。被自己找到的時候,已經滿是淚水。
“你叫什麼?”
“長公主。”
“我問你名字叫什麼?”
“你這等賤民也配知道?”她頤指氣使的看著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孩兒,明亮的大眼睛還閃著剛才迷路的驚恐,可是又不全是。
小孩不再說話,隻是規規矩矩的跟著她。
“那你叫什麼?”她忍不住,又覺得下不來台麵。
“黎正夕。”
“……真難聽,和你人一樣難看。”可是說完,又覺得好笑。
……
“你真的要殺我?”軒轅婉兒看了眼倒在一旁的景毅,突然笑了,猶如塵埃落定。隻是,聲音中掩藏不住憤怒和悲傷,心如刀絞。
這麼難受的感覺,從未竟從未有過。
就連在西域的冷宮中也未曾有過,好像疼得不能呼吸。
若是說,這輩子她最信最疼得人,其實一直以來隻有一個人。隻是人長大了,心會變,變得貪婪,變得想要很多眼花繚亂的東西。
可是,那個人一直都在心裏,從未走過。
如今,看著黎正夕拿著匕首,站在自己麵前,心好像像是幹草一樣,皺折幹裂。
“……我不能再讓她失望離,黃去路我還得去追她……”
軒轅婉兒哭了。
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難過。
可卻不再掙紮。
心灰意冷。
“我好恨我自己……若是當年……我依約嫁給你,現在一定都會不一樣的……”
軒轅婉兒死了。
黎正夕緩緩轉身走到謝布衣身邊,正要了斷,卻看見謝布衣竟然坐起身。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謝布衣卻還是站起身,拿過黎正夕手上的匕首:“……都是假的。”
“……”
“美人師父的陣法並不精湛,zhongded,我是故意讓她這麼說的……這個局,其實早就開始了……還有,他那一掌沒那麼重,我找來的血袋才會這樣……我鬥不過景毅,殺手也隻是負責拖延時間,我知道若是他敢來,我一定會失敗……所以我才……”
“精心策劃離這個局?”黎正夕苦笑著搖了搖頭,卻深深覺得滿身的鮮血的厭惡。
“……我一直都在想,軒轅婉兒怎麼死才能償還我殺父殺母之仇,我苦想了很久,才覺得死在自己心愛的人手上,才是最痛苦的。
如今……她的痛苦和死不瞑目,我都收下了。”
“……那我哪?”
謝布衣還染著血的臉,微微有些躲閃:“……對,對不起”
黎正夕忽然大聲笑了。
一陣大風卷著揚塵吹過來,黎正夕側著身子站在那裏,一隻手舉到額前遮住眼睛,半天站著不敢動,全身都在輕微地顫動。
……
“我會好好活著。”
“一定。”
她那時候,望著滿宅院的大火,心裏隻剩下這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