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荀芷粟起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她一睜開眼,嚇了一跳,太陽早就升得老高。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半多了,她顧不得穿上鞋子,赤著腳便往外跑。
客廳裏安安靜靜,她的房間裏也沒有人,退出來又輕輕敲了敲他的房門,還是沒有動靜。
荀芷粟有些失落有些自責,他一早就走了,不知昨晚他睡得怎麼樣,他是不會做飯的,難道就那麼空著肚子走了?
她走上陽台,外麵的陽光很好,暖暖的光線就像姥姥慈祥的目光望著她。
荀芷粟趴在欄杆上,看到院子中間的雪都被清理出一條可以行走的小路,這一定是司機老王掃的,老王跟了唐晉揚將近兩年,做事穩重,算是他身邊比較親近、比較信任的人。
老王都把雪掃進了旁邊的花圃裏,冬日裏的花圃是蕭瑟的,沒有了姹紫嫣紅,勃勃生意,剩下的隻是枯枝敗葉、孤寂蕭條,而現在裏麵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倒有了一些趣味,暖暖的光線射在上麵,耀的人睜不開眼睛。
有幾隻麻雀飛到院子裏的雪地上啄食吃,嘰嘰喳喳的,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荀芷粟來到一樓的廚房,打開冰箱,抓出一把自己前天剩下的白米粒跑到院子裏。小麻雀們看到有人來了,呼啦一下子都奮翅而起,逃之夭夭,隻剩下雪地上一個個精致的小腳印。
荀芷粟拿著笤帚把院子裏又好好地打掃了一遍,直到全身都汗津津,才回到屋子裏。她看看牆上的大鍾,已經快接近中午十二點。
唐晉揚不在家的時候,荀芷粟都是胡亂地吃一點的。她把前天的剩飯從冰箱裏拿出了熱了一熱,她的飯量不大,吃了幾口,便覺得肚子已經飽了。
把飯桌收拾好,她又從小藥箱裏翻出緊急避孕藥,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下去,冰涼的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濕了衣服。
唐晉揚出事之後她就把原來的工作給辭掉了,專心地照顧他,在他病中的每一天,她是忙碌而充實的,從早晨睜眼開始,她就要琢磨給他做什麼飯吃,要去請教專業人士如何給他按摩,她還報了廚師班和按摩班進行專業學習。
而那時候唐晉揚大部分時間沉默不語,偶爾會亂發脾氣,但是不至於像現在一樣整天訓斥,讓她動輒得咎。
唐盛揚病好之後,她偷偷在附近的公司裏找到一個工作,雖然掙錢不多,但是恰好能夠支付母親的醫藥費。
幸好今天是周末,荀芷粟暗自慶幸,要不又得給廠長打電話請假。
荀芷粟拿著抹布來到一樓,家裏的每張桌子、每扇門、每個角落她都會擦的幹幹淨淨,因為她知道唐盛揚是個愛幹淨的人,他的眼裏容不下一粒塵埃。
一樓的最東麵是一個明亮寬敞的琴房,這個地方是她不能逾越的雷池。她住進來的第一天,唐盛揚就非常嚴肅地警告過她,不許跨進這個房間半步。
透過玻璃窗,荀芷粟看到陽光撒在琴鍵上,鋼琴前的那個位置隻屬於那一個人,她永遠也無法代替的那個人。那個女孩和她有著相似的容顏,卻永遠是一副燦爛明媚的笑臉,生氣時也是嬌嗔可人的模樣,不像她,卑微如芥,低入塵埃。
她伸手按住房門的把手,推了推,沒有鎖,她邁了一下步子,卻遲疑了。
這時,樓上的手機響起來。
荀芷粟回過神來,跑到樓上,洗了洗手,拿起手機,打來電話的是唐晉茹,唐晉揚的妹妹。
“芷粟姐,”唐晉茹叫了一聲,接著開始埋怨,“你剛剛幹什麼呢?我打了這麼長時間也不接,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
唐晉茹是唐家小輩中唯一的女孩,長得漂亮聰明,古靈精怪,家裏的長輩對她從小溺愛,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所以小姑娘的言行中不免有了一些嬌縱,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些大小姐的脾氣。但是小姑娘心地倒是不壞,和荀芷粟的關係還好。
荀芷粟說了聲對不起解釋道:“晉茹,我剛剛在樓下打掃衛生呢,沒聽見。”
唐晉茹“哦”了一聲,撅撅嘴埋怨道:“哦,芷粟姐,我大哥這麼一個大老板就這樣摳啊,連個保姆阿姨都請不起,趕明我要找他好好說說,幫你討個公道。”
“不是,晉茹,晉、晉揚哥出去工作,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這些小事我都能幹的。還有,晉揚不喜歡家裏人、人多的。”荀芷粟心中有些著急,竟然有些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