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墟的大地布滿了碎石沙礫,就算罕見的出現一片森林,也都閃爍著幽光,顯得昏暗無比。
而空之中則霧氣翻騰,時刻都在變化,隱隱閃爍著電弧,帶著一抹猩紅之色。
這時,在一片森林的普通樹洞之中,卻出現了一幕難得見到的溫馨場景。
昏黃搖曳的火光、香氣四溢的肉塊、悠悠散落的背影,勾勒了一幅溫暖動人的畫卷。
何劍右手拿著一根燒焦了大半的棍子,棍子上麵掛在一塊色澤金黃的瘦肉,散發著陣陣香氣與熱氣。
他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重重咬了一口,汁液在他嘴中散開,衝擊著他的味蕾。
何劍眼光一亮,下意識地一拍空間袋,取出一個酒囊,酒還沒能入口,就被歐陽明攔住了。
“受了傷,酒就別喝了,對身體不好。”歐陽明。
何劍眼角的皺紋全都擠在一起,淡淡一笑,道:“肉烤得這麼好吃,不能喝酒,實在是太可惜了。”話雖如此,他依然把酒壺收了起來。
歐陽明眼中露出追憶之色:“我也很久沒做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忙碌起來。心愛的人沒辦法去陪伴,教我讀書識字做人道理的老人也沒法孝順。這一片地還真是一個大熔爐,怎麼都逃不掉……”他抬頭向邊遠眺,看著昏暗的夜空,心情有些壓抑。
“沒想到瑜老弟還有這種感悟。”何劍調笑一聲,隨即點了點頭:“這片地之中的生靈,都身不由己啊!”
歐陽明把目光收回,撕下一塊烤肉,細細咀嚼,半晌之後,語速不快不慢,問:“何前輩,你能以靈者巔的境界峰硬撼尊者,年輕時應當能橫壓一代吧?”
何劍嘴中吐出一口熱氣,道:“我就是個雕木頭的糟老頭子,年輕的時候有些奇遇而已。”
一邊,一邊搖頭,眼底全是感慨之色。
“奇遇?”歐陽明的聲音提高了幾度,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是啊!”何劍的臉色更顯滄桑,淡然道:“我出生在一個世家,賦一般,血脈之力淡薄,境界提升得很慢。每次破鏡都跌跌撞撞,不被重視,不被看好。靈石資源、武器裝備屬於我的都落不到我頭上,就連好的一門親事也被女方退了,理由就是我賦太差。當時我也年輕,心中被怒氣溢滿,一怒之下,便離開了家族,外出尋找機緣。那時候剛剛踏入靈者,無數次死裏逃生,一直晃蕩了三年,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就去到回劍峰之下,學得一劍殘式。”
“撩?”歐陽明眼睛一亮。
“是啊,就是撩。在那兒一呆就是二十年,直到踏入靈者巔峰。”何劍神色一黯,聲音也頓了下來。
“後來呢?”歐陽明下巴一揚,輕聲問道,心裏有些好奇,嵐臉上也露出好奇之色,悄悄地把耳朵豎了起來,偏偏還裝作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當時年輕氣盛,回來之後也不肯回去,更不願向人提及年輕時的往事,當時在我看來,這是我身上的汙點。”
“而且學得那一式殘訣以後,同階我能與多人戰,就算各家道子都非我之敵,壓得同代驕無光,就連三龍三鳳家族都向我拋出橄欖枝。我斟酌之後,選擇了黑龍江家。也正是我風光無盡之時,何家因為得罪了一位尊者,一夜之間,被連根拔起,血流成河。”
何劍的眼眸中並沒有任何波瀾,緩緩開口:“雖然我離開家族數十年,但我還是得管啊,畢竟血濃於水。於是,我發帖挑戰這位尊者,大墟震動。最終我擋了三招,卻也因此傷及根基,此生踏入尊者無望,從此之後我便隱姓埋名,隱居在古城之中,陪了我半輩子的長劍也封入匣中。”
何劍的聲音沒有跌宕更無起伏,平平淡淡,就像在一個別人的故事。
卻像無數道驚雷在歐陽明心間炸開,他能夠想象,這簡短的話語之中,有多少曲折與辛酸,有多少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波瀾壯闊。
以靈者修為發帖挑戰尊者,單憑這一點,已經足夠濃墨重彩,大特,卻被他一句簡單的話語就帶了過去。
火光昏黃,何劍完之後,樹洞一時之間沉寂下來。
歐陽明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言辭,誠懇道:“何前輩,回劍鋒對在下來,其重要性難以言喻……”
“我知道,我帶你去找。”歐陽明還未完,何劍就擺了擺手,把他的聲音打斷。
“多謝前輩!”歐陽明臉色一喜,心裏想道,這件事兒辦成之後,勉力而行,幫助何劍衝擊尊者,成不成,就看他的造化。至於傷及根基“這點事兒”,他怎會放在心上?有長生丹,所謂的傷及根基,不過是個笑話,長生丹可是能讓生機重現的逆靈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