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73棄塵之心(1 / 2)

孰料第二天下樓時,卻見樓裏的客人議論紛紛,都在說碼頭上死了個女人,情狀十分淒慘。

孫睿鳴不由皺了皺眉頭,但事不關己,他也不想過問,十分安靜地吃過早飯,結算了飯錢,便帶著孫漱皎出了門。

“你們還我女兒!你們還我女兒!”

忽然,一陣悲愴的哭叫傳來,孫睿鳴收住腳,卻見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揪著名公差大哭大叫,那公差顯然十分地不耐煩,卻強忍厭惡和不悅,耐心勸道:“吳老頭兒,你就消停些吧,按說,也是你自家閨女命薄,人家知府公子八抬大轎來娶,她不肯嫁,非要跟著個窮癟三,現在好了,把自己和相好的命,都給搭進去了。”

吳老頭兒顯然不理會那麼多,揪住公差又是哭又是叫,公差很不耐煩,但顯然還是是那種窮凶極惡之輩,隻是十分沉穩地立在那裏。

“你何必跟他說這許多?”另一名官差不耐煩地道,“咱們還得趕著去醉紅樓喝花酒呢,趕快打發了這老頭子是正經。”

“你先去吧。”那公差想了想,對同伴道。

“那我走了。”他同伴明顯不耐煩已極,拔腿便走,公差又苦口婆心地勸說公差一番,從懷裏摸出錠銀子,“我身上就這些,你且拿著,做你女兒的喪裹之用吧。”

張老頭兒顯然料不著,會有這等事,一時愣住,然後止了淚,接過那銀錠喜不自禁地去了。

待他走遠,公差方才搖搖頭,自行離去。

“爹爹……”孫漱皎不由緊了緊孫睿鳴的手。

“怎麼了?”

“不知道……”孫漱皎摸摸自己的胸口,“說不出來。”

“丫頭。”孫睿鳴把她抱起來,“害怕了?”

“不是。”孫漱皎搖頭,“我說不出來。”

“沒事。”孫睿鳴抱著她繼續往前走,倒也很快將這事忘諸腦後。

快靠近碼頭時,果見那裏圍了一群人,正指指點點地議論著什麼,孫睿鳴抱著女兒,隻遠遠地瞧著,卻見兩名差役抬著個擔架,從人群裏出來。

“可惜了,好端端一個女兒家,竟然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人們紛紛地議論著,然後各自散去。

或許吧,這人生就是一場戲,你旁觀著別人,別人也旁觀著你,世態炎涼,人心不古,種種收盡。

“少爺,咱們今天上哪兒玩啊?”

“當然是醉紅樓,聽說那裏剛來了幾個新的嫩姐兒,個個標誌著呢。”

“少爺,今天也讓咱們幾個開開葷,如何?”

“對對對,每次都隻有幹看的份兒,讓人心裏發酸。”

一群人說說笑笑走過。

孫睿鳴還是不言語,攜著女兒離去。

“皎兒,還想去哪兒玩?”

“爹爹,可以帶我去書院看看嗎?”

“行,想去哪個書院?”

“聽說太宏書院很有名,咱們去那兒吧。”

“好,就去太宏書院。”孫睿鳴招手攔下輛馬車,抱著孫漱皎上了車,吩咐車夫將車開向太宏書院,車夫忍不住好奇地問:“太宏書院如今不複盛況,客人去那裏做什麼?”

“一時好奇。”孫睿鳴非常隨意地答道。

馬車駛至一座風景秀麗的山下停住,孫睿鳴付過車錢,帶著漱皎下了車,抬頭便見一條石板道,直通往山上,他便攜著漱皎一路拾徑而上。

青山吟吟,流水淙淙,偶爾有鳥兒的叫聲,從樹林間傳來。

孫睿鳴的步伐愈發地矯健,最後,父女倆在一座古樸的建築前停下,但見上方書寫著四個鬥大的字:

太宏書院。

“爹爹,這就是太宏書院了嗎?”

“是。”

“那——我可以進去嗎?”

“行。”

父女倆邁進門內,但見一條曲折的石板小徑,通往密林幽靜處。

他們穿過竹林,便看見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一名身穿布袍的男子正手執笤帚,一下下掃著枯葉。

孫睿鳴並不打擾他,而是走到一邊,仔細觀賞那刻在門匾上的對聯: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會當淩絕頂,

一覽眾山小。

“爹爹,”孫漱皎忽然仰頭看著父親,“我好喜歡這兒。”

“是嗎?”

“嗯,走進這個地方,我有一種親切感。”

“那咱們再仔細看看。”

“兩位,”身後的執帚人忽然開口道,“且過來喝杯茶,如何?”

孫睿鳴走過去,在桌邊坐下,執帚人很快取來茶壺,茶碗,給他們細細斟上。

“對此清風明月,當飲一杯。”孫漱鳴舉起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