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梵音無相(1 / 3)

盧其山綿延方圓數千裏,層巒疊翠,峰巒起伏,其中有一梵音山,青翠欲滴,靈秀之極。有一白衣僧人路經此地,凝視良久,方才歎道:“善哉,善哉,菩薩垂憐,貧僧踏破天涯,終於還是得遇此山,了遂貧僧一樁心事。”

白衣僧人遂在山腳,結廬而居,當夜,隻聽刻鑿聲聲,聲聲不斷,中間夾有風雷陣陣,虎嘯獅吼之聲,及第二日清早,這偌大的梵音山竟在一夜之間,被白衣僧人刻鑿成了一座坐佛。此佛像極為巨大,佛頭與山齊,佛腳與地平,尋常人等,尚不夠佛像腳趾高度,隔百裏尚見其容,螺髻眉目,無不神似,寬肩厚背,佛手做拈花相,神情悲憫。附近百姓得聞此事,駭然相傳,以為佛祖顯靈,遂時時進奉,而白衣僧人的草廬,已翻建成寺廟,寺名無相,自任主持,法號普延。

普延禪師壽四百九十六而終,當地百姓莫不以之為活菩薩,普延法師圓寂時,曾對弟子說:“此山洞天福地,內蘊靈秀,絕非一般人所知,為師奉大佛在此,內涵我無相寺無上法陣,轉運靈氣,惠澤眾人,汝等當安居與此,傳道授業,日夜香火,不得間斷,必有興盛。”

而世事果然如普延法師所料,無相寺日漸興盛,香火不斷,每日來朝拜的信男信女,駱繹不絕,上至廟堂達官貴人,下至市集升鬥小民,皆如蟻湧,紛至遝來。時至今日,已傳承數千年,寺內逐漸分成了內外院之別,外院人員數千人,廟宇綿延數裏,主持寺內日常生活,而內院,又稱小無相寺,僅數十人,無一不是從外院弟子中,通過重重考核,挑選出的得意弟子,傳授以內院的法門神通,修煉倒深處,竟可禦空飛行,摘花傷人,實有降龍伏虎、神鬼不測的手段。

小無相寺占地僅數畝,坐落在大佛東麵的一座峰頂,峰頂的南麵,有精舍數十間,中間有一塊數百丈見方的廣場,占據了峰頂大多數的地方,廣場全是用漢白玉鋪成,上麵隱隱流光浮盈,一看便知有極為厲害的禁製在上麵,廣場上下左右每隔九丈,便擺放一個紫金銅人相,或坐或立,或羅漢拈花微笑相,或不動明王岔怒相,上下左右見六,正好是三十六個銅人。

月光似雪,在小無相寺的廊門中,轉出一個青年僧人,月白色的僧衣上鑲著一縷翻滾的黑邊,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光景,英氣逼人的臉龐上,有著一雙靈氣無雙的眼眸,他正端著一個擺放著茶盅的木盤,神情沉穩而又深邃,沉穩處如毫無波瀾的古井,深邃處又猶如波瀾壯闊的大海。

“真言師弟!”青年僧人聞言停住腳步,抬眼望去,一個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僧人快步走來。

“原來是真怒師兄,師兄安好。”被叫做真言的青年僧人合手做禮。

“師弟,”真怒瞥了一眼真言端著的茶盅,抬頭看了看月色,微笑道,“原來已經是酉時了,這會又要去給師傅送三昧茶了。”真怒、真言兩人,同拜在小無相寺的無嗔大師座下,無嗔大師由於在十多年前修煉之際不慎走火入魔,雖然寺中的幾位神僧竭力搶救,加上無嗔大師底蘊深厚,之後又是靜心修持,已無大礙,隻是每日還需要服三昧茶,晨昏各一次,不得間斷。

而真言自入門以來,每日煎藥熬湯,再親自送至無嗔大師處,十三年來,竟是未曾間斷過一次。即便是在進入小無相寺後,依然每日不敢間斷。要知道,進入小無相寺修習本門高深法門,是寺中所有弟子的希望,一旦能進入小無相寺,無一不是日夜閉關,勤勉修行,生怕滯礙了修行速度。而煎藥這類粗活,原本便有寺中的雜役弟子所負責,以小無相寺弟子之尊,竟是荒廢修行而行雜役之事,自無相寺開派以來,雖不敢說絕後,可算得上是空前了。

而當初真言不顧幾乎全寺僧人的勸說,一意孤行,眾人見他執意如此,又見他在修行上,居然倒也未曾有所滯後,便也隨著他去了。

“真怒師兄,侍奉師父,是弟子的福氣,何況師門與我有養育之恩,師父對我有授業之德,真言即使做的再多,亦難報師父之恩德。”真言低眉合目,淡淡的聲音在這月色之中響起。

“師弟過謙了,師弟自入門以來,到如今已有一十三載,十三年春秋,以五歲稚子之齡,侍奉師父,未嚐有一日懈怠,無相寺中,師弟當數第一人。”真怒淡淡的說道,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語氣。

“師兄,弟子幼遭磨難,雙親見棄,蒙師父收留,不啻於重生再造,弟子視師父為父,侍奉雙親,又豈能有絲毫懈怠之心。”真言語聲殷殷,言辭懇切,一時間,兩人皆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