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爾死了,這個幾乎和她糾纏了一生的男人,如此平靜的消失在這個世上。多少年了,她和他互相算計,步步為營的揣摩他的心思,居然在這最後的半年裏,這樣和緩而親近的相處。
他去的那天,精神格外的好,彷佛回光返照一般。
那時的他,想必也是感覺到了吧。一貫隻讓她喊‘爹地’的他,破天荒的笑著對她說,“小千眠,喊我一聲哥哥,可好?”
哥哥——
血緣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真是最好的諷刺。
“欣欣小姐?”
清冷的男聲打斷她的思緒,她轉身,看到溫潤冷然的俊臉。慢慢的眯起眼,漾出明豔的笑容。
“恩斯特先生?”
欣欣?他剛剛喊的是欣欣吧?是她重生後,那個依舊懶得起名的爹地,直接用了馨兒的同音字得來的名字。
依凡盯著她的臉瞧了好半天,才慢慢的打量她一身黑衣。那深不見底的黑眸裏,是無法辨認的難懂神色。
“有事嗎?”
千眠笑的絕美,心安理得的任他打量。現在的她可是換了一張臉,而且還是以她的品味絕對不會選擇的一張臉,她才不怕這個天仙來看。
“請節哀。”
依凡看了一眼新落成的墓地,緩緩開口。“今天前來,是受到華恩先生的委托,因為生意上的幾件事,希望欣欣小姐可以入住恩斯特家,好方便討論。”
華恩先生……入住……
千眠臉上神色不變,心底卻默默歎息,爹地啊,你都死了,還要玩我一次嗎?沒事找依凡來,是嫌她太閑了嗎?
“欣欣小姐?”
“奧,當然沒問題,能入住恩斯特家,那是我無上的光榮。”千眠漾出微笑,語氣天真崇拜,完全符合上流社交圈對恩斯特家族的態度。
依凡的黑眸緩緩眯起,眸光淩厲的盯著她。
千眠見狀不禁微怔一下,“怎麼了?恩斯特先生?”
“沒什麼,我們走吧。”
他收斂起神色,恢複了淡漠的表情,引著千眠向墓園外等候的房車走去。
千眠不緊不慢的跟著他身後,笑彎彎的眼瞅著他的背影。
唉,那樣淩厲的眸光,一點都不適合他啊——
恩斯特莊園
千眠坐在大片花海旁邊的座椅上,眯著眼睛看著開的放肆的花朵。遠處的女傭興奮莫名的嘰嘰喳喳,就算她想到做沒聽到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