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些了嗎?”婦人收回自己的手:“是不是想通了一些?”
沐遠晴不答,將頭側向牆的方向,似乎在想著些什麼。
“你不要怪我們騙了你,”婦人歎氣:“我們自己不能生,沒有自己的孩子,看見你居然想要扼殺自己的孩子,多多少少是有些看不下去的。”
“若是你依舊堅持,我可以叫外子給你再開一副藥,”婦人歎氣:“如果你真的是不想要這孩子,我們也不好勉強,可是你要想清楚了,那畢竟是一條人命。”
她說完便要走,沐遠晴沉默許久,方才細聲的開口:“謝謝你們夫婦。”
婦人愣了愣,終於是舒了一口氣,輕輕推開門出去。
屋外,沐遠清果然依舊在守候著。
雪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個多時辰,沐遠清似乎一直都一動一動的,雪在他頭上肩上落了厚厚一層,樣子看起來別樣的滑稽。
可是婦人沒有笑,眼眶反而濕潤起來。
將身後的屋門關好,掩飾自己的情緒,回頭卻發現沐遠清似乎回過神來了,十分焦急的模樣看向她:“她怎麼樣了?孩子……怎麼樣了?”
婦人輕笑:“她沒事,孩子也沒事,母子平安。”
沐遠清明顯的放下心了,婦人本來要走的,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你們在趕路?有什麼急事嗎?”
沐遠清點頭又搖頭,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問:“怎麼了?”
“她身子骨很弱,需要好好調理一番,”婦人輕歎:“不是我誇口,我們這醫館雖然破敗,但是這十裏八鄉的,你要找一個更好的大夫卻是難,我隻是想讓你們多留下一段時間,待我們幫令妹吧身子調理好了,你們再趕路也不遲——或許你不知道,她找個的身子骨,有身孕的最初幾個月,是最危險的時刻,稍一不小心,說得嚇人一點,就是一屍兩命的結果……你總不想看到他們出事吧?”
沐遠清點頭:“我聽你們的便是……隻是,她身子一向很好,這段時間以來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弄得自己身子骨這般的差?”說著說著,麵上便染了一絲哀愁與內疚。
“這是她的事情,我也不好說,”婦人輕輕歎氣,看了他一眼:“她剛剛靜下來,若你想去看她問她,也是可以的——不過,記得把你身上那衣物換了,你自己病了事小,你帶著一身的雪水進去看她,可別讓她身子也凍著了。”
沐遠清再度點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謝過了,我明白的。”
婦人這才安心離去,轉了幾個彎,回到前邊的藥堂處,看到自己的丈夫依舊在那裏看醫書,忍不住一笑,過去為他將燈火挑亮了一些。
大夫感覺到光線亮了一些,抬頭看她,一臉的笑意:“勸住了。”
“那是自然,”婦人過去,偎坐在他身邊,神色有些黯然:“相公,這些年來,為何你不肯納妾?”
“又說傻話了,”大夫輕輕一笑,神情寵溺:“我一個窮大夫,哪裏有那個閑心閑錢納妾啊。”
婦人低頭:“可是這樣的話,咱家香火便無繼了啊。”
“你說人死後真的有靈嗎?”她神色有些不安:“我有時候真的害怕自己死後會無言見列祖列宗的。”
“想那些做什麼?”大夫收起手上的醫書:“我知你還為那孩子心傷,可是既然孩子已經沒有了,也不要想太多了,畢竟那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要說到錯,我也有錯,不該讓你和我一起習醫的,如果祖先真要怪起來,我會幫你攔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