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咫尺畫堂18(1 / 2)

“你什麼都不用做,安心等著做新娘子就可以了。”他的聲音醇厚,跟清明節後的新茶似的。

何可人輕輕笑起來,“最近怎麼這麼殷勤?”

“你家明安說得寵著你。”

這倒像是尹明安會說出來的話。何可人想象著遲宇新被尹明安教訓著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更是掩都掩不住了。

“尹明安最近可真是蹬鼻子上臉了。”話雖是這麼說,他眼底眉梢卻都是溫柔清淺的笑意。

何可人佯裝生氣,“這麼說明安,我可生氣了。我和明安可是榮辱與共。”

“那我呢?”遲宇新這話接得極快。

何可人裝作深思了一會,“這個不好說。”

遲宇新的臉慢慢逼近,“看來,我們是要深入切磋一番?”他將“深入”這兩個字咬得有些重。

她將被子都抱在懷裏,這屋子裏靜得隻能聽見風聲。

“蜜月的地點定了麼?”

“你不是想去北歐麼?你想去的那些地方,我們都可以走走。”

何可人聽著這話,抬起頭來,迎上遲宇新那雙狹長的眼睛。他如此了解她,即便這些,她從未親口同他說過。

“公司不是要忙嗎?就別去那些地方了。太耗時了。”

遲宇新將她抱起來,往浴室走去,“我有度。你不用擔心。”

走到浴室裏,他將她放下來,一隻手摟著腰,開了花灑,另一隻手拿著浴球替她擦著身子。

何可人想了想,也沒再堅持。他將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都是她想要的,這種被人照料的感覺,其實並不賴。

“我這邊也沒什麼親朋,婚禮不如就從簡吧。”

何可人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以前小時候,她關於結婚的設想裏,是父親牽著自己的手,將自己交予新郎,然後在眾人的矚目下對著神父許下誓言。可如今,卻都成了妄想。

以前她還擔心,自己出嫁那天,母親是不是也會哭成淚人。到底是白擔心了。

遲宇新聽著她這話,眉目之間暗下來。他自然是知道她在意的是什麼。

“形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在。”

遲宇新還沒來得及開口安慰,何可人又添了一句。

遲宇新的動作停住,緊緊地箍著她。

卻還是她安慰了他。

水不斷地澆下來。

何可人伏在遲宇新的懷裏,閉著眼,由著溫熱的水衝刷下來。十年,這十年的光陰如此漫長,可也還是一步一步走過來了。

三哥,謝謝你,在我身邊。她隻在心裏說著。

何光耀沒想到遲宇新會來到自己的醫院裏。他一身白衣長褲,身形筆直頎長,眉眼之間是淡漠的神色。遲宇新進屋後,便徑自坐在一邊的靠椅上,雙手交握在胸前,看著何光耀的眼底濃重如墨。

何光耀看著這個不速之客,等著他開口。

“可人六年前做過換腎手術。”

何光耀沒料到他說的是這個,當即怔在那裏。

“你當時腎功能已經受到損傷,所以也就沒有告知你的必要。”遲宇新往後靠去,他的目光冰冷,似乎連身上都能散發出寒氣來。

何光耀一臉灰敗,二十年了,這二十年裏,他對何可人連一絲一毫義務都沒盡到。他的嗓子很幹,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你該跟我說。至少我能讓錦言和昕言去做配型看能不能捐腎。”

遲宇新在聽到錦言這兩個字時,目光瞬間暗下去。他的臉上一絲表情也無,眼底裏都是不屑,“你以為他們沒做?”

六年前,遲宇新已經能隻手遮天,更何況,周家的周季堯也開始獨當一麵,成了遲宇新的有力後援。他自然有的是手段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聽他這麼說,何光耀也並不驚訝。他呼吸有些急促,背部和右肋下疼得緊,微微張著嘴,艱難的喘氣。

遲宇新坐了一會,起身出去了。沒一會,醫生和護士便進來了,那醫生站在何光耀的床頭,他現在幾乎一直在被這疼痛困擾著,醫生也沒多問,隻詢問何光耀是否需要服用止痛藥。這會,除了服用止痛藥,已經沒了別的辦法。

何光耀點了點頭,虛弱無力的說,“打針吧。”

這一針下去,何光耀才慢慢好些了,可也沒了什麼精神,困乏的很。遲宇新就站在窗邊,雙手插在褲兜裏,他看著窗外,目光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