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禪房中,老和尚續了一杯龍井入口,一對丹鳳眼眼角褶皺出層層魚尾紋,手指扣動桌麵,輕微的晃蕩驚得對坐老婦人手中黑子跌落。
老婦人尷尬的抽動嘴角,不好意思的老臉發紅,手指僵在空中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眯著眼幹笑。
“你也就會用這些小手段糊弄小輩。”老和尚微合了眼,撚動手中佛珠,十足懶得跟她一般見識的姿態。
不服氣的抖了抖眉頭,老婦人兩手抹掉棋子。
“再來再來!方才是我走差了,不算!”
老和尚仿若入定一動不動,除了撚佛珠的手指。
老婦人兩手撐著桌麵站起來,拿手遙扯老和尚衣袖,“一局,就一局,這回我一定認真!”老人坦誠得恨不得指天發誓,若是外人瞧見她這副作態還不定得驚嚇成什麼樣子。
不聞所動,老和尚自顧自的念起經文,擺明了下逐客令,顯然這種情況已經遇到很多次產生了免疫。
“這麼多年了,還是小氣得緊!”老婦人嘟囔一句,收拾好棋子自言自語嘮叨開:“日頭還高著,此番回去還不要烤熟,容我再休息片刻。”念完旁若無人的爬床解袍,側著身子躺睡下。
老和尚額頭蹦出一個‘井’字,忍無可忍的甩袖離去。
段相瞅著關緊的門,睜開一隻眼偷笑。“真當吃齋念佛就能成佛了,還不是有著七情六欲!嘖嘖嘖……男人啊,就愛逞能!”
錦州城內一陣人仰馬翻,臨到行宮正門處圍著站立的群臣百官來得倒也整齊,若能無視那一個個歪斜的管帽,放光的一溜熱汗,以及節奏一致的吞吐氣聲,下馬車的女王或許還能有幾許好顏色。
一身華麗燙金邊紫袍金羽冠,即便模樣顯了幾分老太,仍壓不住一身的貴氣逼人,臥蠶眉丹鳳眼,臉盤盈滿,隻此時下拉著,故帶了幾分嚴肅沉重之感。
娉婷女王沒有立即進宮門,兩腳八字步立在正門前方,眼神清冷掃過群臣百官,把手往後揚了揚,就見一跟班侍衛上前打了馬車簾子。
“二小姐該起了!”
群臣默,這演的是哪一出,二小姐哪個二小姐?不會是娉婷女王家的二姑娘吧?幾個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恨不得自己脖子長長些,偏那侍衛好似背後長了眼,將沒遮實的門簾扯了扯,就聽裏頭一個軟糯慵懶的聲音:“黑了,黑了?”
很快侍衛被推了出來,手裏捧著一花紋考究的長盒子,鼻頭頂著細膩汗液。
娉婷女王皺了眉,不滿意的瞪她一眼,沒事招惹那煞星,不是給自己丟臉嗎!眼刀剛甩完一半,就發現自己樹立的威勢形象白費了。
“天都沒黑叫什麼叫!”蓬頭垢麵女人自馬車裏出來,打了一半的哈欠伸完一半的懶腰就這麼卡著扭成一個詭異的姿勢定住。
靈動的眼睛先咕嚕轉一圈,合上半張的嘴巴,揚起手掌幹笑著打招呼:“嘿嘿,初次到訪,各位久仰久仰!”
眾人齊齊趔趄了下,傳說中娉婷女王的兒女們可是少有傳聞,就連長相都鮮有訊息傳出,如今這一出場果然與眾不同。
忍住回頭用眼神殺人的衝動,娉婷女王冷哼一聲,親自接過長匣子兩手托住領頭而去,一行人哪還顧得上看二姑娘稀奇,大氣都不敢喘的追趕上去。
跟班侍衛可沒錯過女王大人實質性的一瞥,心裏篩著康還得把步子走穩了,她完全沒有想叫醒二小姐,誰想東西給二小姐壓在頭下,她要一抽還不得撞二小姐一個不快,思來想去為免丟更大的醜還是喊醒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