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請罪(1 / 2)

內室很快清靜下來,攝政王屏退了一幹閑雜人等,隻閑閑地坐在榻上翻看幾卷書冊,不時問上一兩句,口吻卻是溫和。

林七許坐在旁邊,眼眸深深沉了下來。

換做旁的妃妾,自是要抓緊時機,百般奉承討好,爭寵獻媚,些溫柔意的話哄王爺開心。像她這般掉了孩兒的,訴些委屈傷心,和王爺一起緬懷下失去的胎兒,都是不錯的選擇。

隻是,她不是那些打金尊玉貴堆起來的閨閣姐。

她,是林七許。

她有最深刻的危機意識,洞察人心亦是一把好手,攝政王其實就在等著她流淚傷懷,與他起那無緣的孩子,然後他略微勸慰幾句,此事,就徹底揭過去了。

可林七許並不打算在攝政王前談及那尚未來得及感受的生命,因為他們並不感同身受。她經曆的傷痛悲哀,攝政王永遠不懂。

既心思不同,何必惺惺作態。

這件事,永遠都不會揭過去。

有些懺悔,深入靈魂,終生難忘。

她斂下寬大的素色裙擺,跪在榻前。

攝政王放下一卷詩冊,頗為訝異,伸出手去扶她,道:“林氏,你做什麼?”

“妾身請罪。”林七許目光平視前方,無半分懼色,不卑不亢道,“今兒王爺在鏡春齋外聽見的一番對話,是妾身故意叫她們去的。這些日子,如王爺所見,妾身過得並不如意,隻是王妃有孕,不敢冒昧打擾。因此連著幾日,都讓人注意著鏡春齋那處。”

如她所料,攝政王早就心裏有譜。

他對林氏這番剖白並不意外,世事不會撞地這般巧,顯然竹林處的對話是特意講給他聽的。林氏身為王府姬妾,算是半個主子,固然有錯在先,也不能讓區區一個奴才作踐,要罰要打,得由他和王妃了算。

且她此番身體大虧,若不好好調養,日後怕得纏綿病榻,湯藥不斷。更甚者,紅顏薄命。撇開言官非議,朝政大事,隻府內:王妃胎氣不穩,而林氏滑胎與王妃到底有些幹係,真的撒手去了,憑添一條人命不,血光之災,也不易王妃安胎養氣。

攝政王不管為了哪方麵,都不想林氏死。隻是由她怎樣活著,又是兩。

林氏既還有些本事,想求些體麵。陪著她作出戲,攝政王倒也沒什麼不願意。若非此事,還不知這韓茜雯手伸得越來越長。

不過,這林氏的膽色終令他刮目相看。

不但能忍著委屈抄寫經書,安心祈福,而且半分不提滑胎的事兒。一切塵埃落定後,還能不動聲色地請罪。

好膽色,好計謀。

話回來,這林氏的膽色本事,他也不是第一日領教了。他麵上失了笑意,微沉道:“既知是錯事,怎的還照做不誤?”

林七許聽出話語裏的影射,嘴裏漫出苦澀之感,半真半假地答道:“情非得已。有些事即便知道是錯的,也沒有辦法。從今往後,妾身斷斷不敢欺瞞王爺,還望王爺寬恕。”

她的眸光那樣寧靜悠遠,仿若一匹光滑如斯的上好錦緞,緩緩鋪開滿地。攝政王琢磨了會兒,伸出指尖挑起她巧的下巴,對上她平平淡淡的視線。

“林七許,過的話要銘記在心才好。”

攝政王緩緩起身,俯身道:“趕明兒本王會差人過來,你這院子多些人手才是,連個掃雪清路的丫鬟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