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驚啼(1 / 2)

林七許目不轉睛地打量她。

尤姬薄如蟬翼的眼睫輕顫,頗是自憐:“我身在王府,又能如何。”

“姐姐的地位已然鞏固。昌平伯府太順,你的嫡母太順,你的生母便會很不順。”林七許從未想過,她竟也有朝一日挑撥離間,笑裏藏刀。

不過,以她平日所察,尤姬心思細膩,多愁善感。哪怕嫡母不曾薄待她,但生母在這關口染病休養,以致母女未能相見,甚至,此生不複相見。怎會對嫡母無一絲怨懟之心,遷怒之忿?

尤姬輕顫了顫,嘴唇哆嗦了兩分,卻不曾開口。

昌平伯夫人與顧夫人寒暄完,便叮囑了陳氏兩句,神色歡喜地往這處過來。陳氏早收斂了原先的憤恨不平,眼睛垂著,投下片淡淡的陰影。

“渺渺,這些日子可還好?”昌平伯夫人白氏一早接到姐姐的書信,是尤姬的生母因病無法前來,叫她好生寬慰寬慰。

尤姬撫著滾圓的肚子,淡笑道:“都好。”

白氏最不耐煩來奉承這寒賤又柔媚的外甥女,笑意跟打了個結似的疙瘩,道:“你姨娘現在過得很好,姐姐早同我了,在家裏頭一應的衣飾穿戴都極好,這回來京,雖沒能帶上你姨娘,但氣漸暖,又悉心照料著,必會痊愈,你務必安心。”

一口一個姨娘,生怕別人多不知道這是庶出的外甥女。林七許暗暗笑,見尤姬不動如山地聽著,心下略起憐憫,怕是,來京都前便被嫡母敲打再三,入府後需要娘家支撐,不要起什麼歪心思。

陳氏早聽了自家大嫂有個在攝政王府為寵妾的外甥女,不曾想,也是個庶出的玩意兒。她凝神靜氣的功夫比不上常年在公卿名門間打轉的白氏,麵上顯了些出來,道:“你父母過些就能進京,到時一家團聚,也是好的。切莫多思。”

一家團聚!哼,一家團聚。尤姬的手指攥在寬大的衣袖裏,恨得幾乎滴血,仰起頭擠出絲笑容,問道:“敢問姨母,這位是……”

“哎喲,忘了和渺渺,這是我遠嫁江淮的姑子,前幾日才回的府。”白氏目光肆意地轉了圈林氏,粲然道,“起來,也曾是你身旁林姬的舅母。”

這曾字,被狠狠突出。林七許隻作不覺,連起身都不想起,淡淡一笑,不願作答。

可陳氏哪會輕易放過她,最煩這賤人一副高高在上,理直氣壯的樣兒,仿佛那些沒臉沒皮,丟人現眼的破事都不是她做的。她輕拍了下腦門,話鋒一轉,道:“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弟弟……哎……”

猝不及防下,林七許心神劇烈晃蕩,茶盞猛地敲在了描金墨水畫白瓷的杯身上,大概因為聲響清脆鳴鳴,又突兀萬分,不少周圍閑聊笑的人皆注目於此。

林七許的心一絲一毫地冷下去,隻嗓音銜了些顫抖,麵無表情地盯著得意洋洋的陳氏,道:“你。”

陳氏正想回給她一個蔑視的眼神,目光正對上,卻被她眼裏的冷漠與寒氣驚到,好似塊千年玄冰,冰冷而沒有溫度。她禁不住地打了個寒顫,目光畏縮起來。

“趙夫人,你不就想來看我笑話嗎?不就想看我痛哭流涕,悔不當初的可憐樣嗎?怎麼不了,你不,我怎麼心痛如絞呢。”林七許沒有壓低聲音,隻溫和而淡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