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母子(1 / 2)

眾人皆知她悲不自勝,不敢輕易打擾。

佩玖果在稍間,片刻間衣飾妥帖地站在她跟前。

“李婆子,了什麼?”

佩玖不料她問這個,支吾了下才道:“李婆子她很心,該的都了。”林七許整夜睜眼流淚,眼幹涸地刺痛,她恍若不覺,嘶啞道:“幾時了?”

“卯時剛過。姐您歇會。”罷便要上前鋪床。

林七許喉嚨幹得不出聲,搖搖頭,做著口型:“將那兩冊太妃賞下的經文取來。”這本是昨日的功課,後日尚且得進宮。

其琛……

思及這兩字,林七許胸口一陣絞痛。

她忍下心腸,目光劃過邊混沌的色彩,逐漸凝成一點。

娘親,那日一別,我何止毀了自己的後半輩子。

其琛原本安穩幸福,傲然於世的人生,亦被我毀得麵目全非。

有些恨,要血債血償,不死不休。

有些孽,得拿餘下的一生來懺悔。

東方,晨曦破曉。

流言蜚語,有時便是一柄利刃,能狠狠置人於死地。好不容易沉寂下來的王府林姬又因陳氏的到來,在京城宣揚了起來。其姐因行為不檢,被逐出宗祠,其弟亦背棄孝悌,忘恩負義,自請出宗。

不過幸好,此回未牽連王府聲譽,被推上風口浪尖的不過是林氏一族,林其琛雖身在兩淮,卻才名遠揚,不少人背地裏還惋惜了兩聲。

林七許的名聲本應更加不堪,卻因另一則更轟轟烈烈的流言得到了些寬容。

壽安宮內,比往日多了些沉寂肅穆。正處於冬春交替之季,太妃身染風寒,原也以為是些病不痛,不曾當回事。隻因愈厲害,不得不臥床靜養,湯藥不斷。

“七許呢?”半月前太妃稱林七許作林氏,現下已經喚名字了。見榮太妃醒來,床邊侍奉的陶姑姑忙道:“方才見太妃用了藥,便下去憩了。連地守著,奴婢瞧了都有些不忍。”

“這孩子…那些傳言,哪怕我聽著都……。”早春三月,鶯飛草長,氣候卻反複無常。太妃倚在鬆軟的素雲緞枕上,口吻難得的憐憫。

陶姑姑歎道:“那位趙夫人,也是荒唐愚昧。兒子身殘,竟還想誆騙豪門閨秀嫁來他家。趙家本就一落敗的門第,聽聞趙大人不過官至五品,縱有些昌平伯府的權勢,未免太癡心妄想。”

榮太妃含著清心去燥的藥丸,齒間一哂:“昌平伯夫人也是糊塗,也不知是被蒙在了鼓裏,還是掩耳盜鈴。幫襯著姑子和張府親,便是庶女,豈能嫁予一個……為妻。”

陶姑姑見太妃頗是惱怒,心下雖稀罕,但也附和著道。

“張大人府裏光庶女便有五個,庶長女嫁了輔國公府的二公子,論起來,還是王妃的弟妹。若真成了,連帶著王爺成了什麼。”豪門貴族,最講究臉麵。張夫人可以不待見庶女,隨便配門婚事,但若是有礙門第威望,就另當別論了。

陶姑姑輕笑道:“張府尚與太後娘家有拐著彎的親,張夫人在太後跟前哭了三回,奴婢瞧著,真真是肝腸寸斷。”

“不做虧心事,何必大張旗鼓。”榮太妃不置可否。

陶姑姑一麵修剪著花朵,一麵奇道:“奴婢看太妃,不問世事好些年了。難為,這林姬入了您的眼吶。”這話還是含蓄的。太妃來自月氏,大多時候,必須清心寡欲,不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