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如聞言,若有所思般淡淡一笑,又問葉尋深童年過得如何。葉尋深將兒時經曆一一道來。聽聞他幼時讀書精勤,淩天如亦麵露欣慰之色。待聞他養父養母皆早亡,不由得長歎一聲,叮囑他要年年上香祭掃,絕不可忘卻養育之恩。隨即又問葉尋深習武之事,知他十歲方拜杭瀛舟為師,口中歎道:“開蒙是晚了些……不過世事終是奇妙,想不到你兜兜轉轉,竟又成為武林中人……”
她言罷,將手爐放在一旁,向葉尋深招了招手,“你過來,我有樣東西給你。”
淩天如轉身從一個帶鎖的匣子中取出一塊玉佩來。那玉佩碧綠中竟透著些許天藍色,微有透明、如雨後澄空。雖看得出自雕琢至今有些年份了,卻不改其盈潤本色。而玉中央所雕,正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
葉尋深隻覺得此圖案有些熟悉,不由自主向懷中長命鎖的位置摸去,淩天如卻拉過他的手,將玉置於他的掌心:“此物本也不算什麼禮物,它本當是屬於你的,但你隻管找隱蔽之處收好,不要問我是何來源,也不要示於人前——即使是你的師父師娘。”
葉尋深心中疑竇愈深:“是何緣故,連師父師娘都要瞞著?”
淩天如搖搖頭道:“並非瞞著他們,而是怕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有朝一日,等你有足夠的膽識和胸襟可以擔負的時候,我自會跟你說其中的緣由。”
她既已這般說了,葉尋深不好再問,便先把玉收在身上。而此時外麵卻傳來水江兒的聲音:“掌門,如今已是快到午時了。紫鳳堂遣人來說,為少爺做壽的事已經安排好了。如果掌門不願讓少爺去,我去回了侄小姐便是。”
淩天如自嘲笑道:“看我這記性,確是越來越差了。紫瑰這丫頭昨晚知道了你的生辰,非讓我答應叫你去她那裏做壽。我那時有些困倦,便隨口答應了她。難得她這麼上心你的事,你不要違她一個小女兒家的意吧。”
葉尋深道:“雲堂主可會去?”
淩天如一愣,答道:“紫瑰好熱鬧,應該都會叫去吧。”
葉尋深一心想見雲逸,好將她的心意問個明白,獨自去尋,恐她又推托不見。他料想自己的壽宴之上,雲逸總不好再躲,是以爽快答道:“她這份心意難得,我自是應去的。”
淩天如將水江兒叫進屋中,令她帶葉尋深去紫鳳堂,葉尋深剛欲離開轉身又問道:“母親大人不去麼?”
淩天如慈愛地笑道:“我怕我去了,她們年輕姑娘難免會拘束,你晚上回我這裏吃壽麵便好,你可記得了?”
葉尋深微笑著點點頭,便同水江兒直向紫鳳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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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屋子本是紫鳳堂的議事堂,不知何時成了愛聽龍賽兒說書的女孩子們聚會的地方,為了讓她的醒木和茶碗有地方擺,還特意拉來張桌子擱在南麵正座前。
龍賽兒這天穿了件淺綠色新衣,頗顯俏麗,雖是冬日,卻煞有介事地右手裏拿了一把折扇。她坐在桌前,清了清嗓子,一拍桌上的醒木,正色道:“今天姐妹們聽場新的。咱說說殘唐之後、我朝之前五代十國之事。人道我華夏大地,幾番分合反複。東周時有列國,後漢時有三國,晉代後有五胡十六國通稱南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