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少年奔進自己的小院,終於,今年第一滴雨水從鉛雲裏鑽了出來,它輕靈地直落,風馳電掣之下,此時連風兒都暫且停歇了下來,似乎唯有那滴雨水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那滴黃豆大小的雨水墜進了虞洲,落進了東陵城,滴入了柳府,打在了一個錦衣翩翩的中年男子肩上,他的臉部棱角很是方正,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男子仰耳聽著某人又在那語無倫次的叫嚷著,輕聲一笑,說道:“自從青青出世修道之後,楊安可是越來越沒個正形了,經常說些亂七八糟的。”
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俏麗多姿的美婦,聽得男人說的話後,這美婦也是掩口一笑,說道:“青青跟隨她師傅這一走,都已經大半年過去了,小安估計是想得慌吧!”
男人原本撫著美婦的胳膊,神態親昵,但是聽得這話頓時放下手來,臉也拉了下來。他哼了一聲,陡然打斷了美婦的話:“這可不同,他身為一個小小家丁,身為我柳府的一個下人,竟然敢窺覷我柳不溫的女兒,身為一家之主,我還沒家法伺候呢!”
“你當年也不是一個窮書生麼,而且那時候你可沒有小安這麼大本事。”美婦伸出白皙的手指狠狠點了點柳不溫的額頭,這話說得,頓時將他氣得呐呐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柳不溫身為一個純爺們,夫人竟然說他比別人不如。這要擱在爺們身上,哪個爺們受得了?
雖然有些爺們也能忍,但柳不溫表示他忍不了。不過……既然是自己的內室,自己親愛的夫人,還是謙讓謙讓為好。
柳不溫很認慫,美婦卻咄咄說道:“而且你說話怎個那麼難聽,什麼叫窺覷?那叫兩情相悅!”不過她話語一止,忽然輕歎了口氣,轉而說道:“就是青青從小身子骨不好,隻能跟著那糟老頭去修道續命……”
柳不溫聳了聳肩,表情頗為無奈,他說:“瓊兒啊,你就別瞎操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妻子女兒一直都向著那個小畜生,自己今天要是還橫的話,保不準晚上上不了床。
兩人所處的是一個露天小庭院,大半地兒都布滿了盆栽,可惜都是些過冬的植物,除了略微的綠意,現在都有些死寂。但是枝葉卻修剪得很是規整,看得出修剪盆栽的人下了很多心思。
此時天色有些暗沉,不時有一道霹靂打下來,兩人心裏也有些有悶。
“青青也是,大過年的也不回來看看,我可是想念得緊呐。”美婦的聲調非常嗔怪,柳不溫正欲接腔,怎奈何天穹上大雨忽然滂沱而下,他連忙攙扶夫人進屋躲雨。
……
楊安坐在屋簷下,一串串雨線從屋簷傾瀉而下,在他身前形成了一簾晶瑩的水幕,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暴露在大雨之下,雨點砸得他的手有些生疼。
雖然寒冬留下來的冰雪早已經化掉,小湖泊邊上的柳樹也抽了芽,可這天氣還是讓人感到有些冷。
大雨劈劈啪啪地拍在地上,泥濘一片,水霧升騰。
在這霧氣迷人雨打窗之際,要是擱青妞兒在場,楊安少不了要借鑒某位詩人的大作來尿騷一番,可惜佳人已不在,他也沒了那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