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廿日(2 / 3)

“韋老爺福澤優厚,自然身體好了不少。如今也能健步如飛了,再過些時日,翻山越嶺,淌河騎射之類的事情也做得了。”

“如此便謝過先生了。卻又不知我這幼弟學業如何?”智先又問。

“二少爺如今拜不才為師,短短二十日起,進步飛速。怕是再過些時日,就能到府裏考狀元了。”

“哈哈哈哈!張先生這話說的。我們僚家娃兒讀書認字隻是為了能與漢人溝通時方便些罷了,哪裏是為了求功名?”智先哈哈大笑。他從背著的包袱裏取出數本厚厚的書籍,恭敬地遞給張育德。

“先生留信與我,讓我從德保帶來的書籍我已都帶到了,望先生不要嫌棄幼弟愚笨才好。”

“不才定當盡力為之。”張育德接過書,向韋智先舉手相拜,他瘦削卻鬆弛的手臂從短袖衫中露出來,卻一副及其恭勉的樣子,看上去有趣極了。

韋昌發哈哈大笑著說了一句僚語,隻見眾人都笑了起來。

張育德隨在山中呆的久了,學了一些僚語,可是還不能順利交流。他滿臉疑惑地看著阿順,眼神中透露著請求。

“昌發哥說,既然師父穿著僚人的黑褂子那樣合身,又不曾娶妻,不如就在我安德娶個老婆,再生個小阿順玩玩。”阿順微笑著替他翻譯。

“哈哈哈哈!”張育德也跟著笑起來。他似乎習慣了山間粗野的玩笑,倒是不如之前行醫時那般拘謹。

“還有給阿順娘帶的藥材,我也買到了。”智先走近張育德,悄悄給他遞了一個藥包,怕被阿順舅公和阿順看見。

阿順娘像是個極有氣節的女子,總是不願受別人恩惠。隻是她的病缺了些昂貴的藥材怕是總製不成湯藥。張育德即便是醫術再高也回天乏術。他便托韋智先買了些藥材,還捎去些銀兩。韋智先隻是不收,說是自家先生本不應如此生份。

“既然如此,我家中還有不少事宜,便先去了!”智先與眾人抬手作別。

“智先哥現下韋夫人在田間勞作呢,便在東邊的那塊田。”阿順道。

“這麼晚了阿媽還在勞作!”智先有些心疼。他加快了腳步,與昌發和浩源向東邊趕去了。

“我也去幫忙吧。”阿順跑著跟在他們身後。

“阿順去吧,我這老骨頭不中用了。”張育德按了按酸痛的腰,苦笑一聲。

阿農看到智先回來,卻沒有多麼興奮。隻是淡淡笑著,然後忙活起來了。倒是阿瑤見了自己的兒子,寶貝得了不得。

“你阿媽都累成這樣了,你才舍得回來。怎麼不再遲一些,幹脆等把穀子打成大米再回來可好?”阿瑤語帶三分刻薄。

“瑤姨好偏心,盡責怪我,卻不說半句昌發。”智先樂嗬嗬地。

“我這娃子還不是隨著你,若是學壞了,也是你教壞的。”

他們忙活了一陣,總算在天徹底黑了之前忙活完了。阿順與浩源撿了不少穀粒,積成滿滿的一大籮筐。

“阿順先告辭了。”阿順向眾人作別。

“阿順到我家吃過飯再走吧。”阿農直起腰杆,和藹地說。

“我用過晚飯了,就不打擾韋夫人了。”阿順又是一拜,朝著家的方向跑去了。

於是眾人都返了各自家中。韋智先家裏點起了夜燈,把院子照得透亮。韋存福在院子裏站立,手中使勁地用布擦著柴刀。

“這都多少年沒用過了,怕是都起鏽了吧。”阿農走進院裏,把鐮刀放在門邊。

“這倒是,數年間刀口都沒見過血了。別說血,便是柴都少劈了。”說完,韋存福像是想到什麼,從柴房裏取出一塊烏黑的荔枝木頭,擦了擦刀鋒,用力向下一劈。

雖說韋存福力氣還未恢複,卻輕易地將柴火劈開,柴上的刀口處光滑平整,像是被打磨過一般。

“果然好刀便是好刀,即使多年沒有劈斬,還是如此鋒利。”韋存福舉刀放在燈下觀望,隻見青鋒微茫,寒氣逼人。

“阿爹既然不用了,便把刀給我吧。”浩源從門外走進,手中提著一個滿是穀子的簸箕。

“僚人的刀怎麼能送與別人?你這話萬不能再說了。”韋存福斥責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