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吉言吧。”
兩個娃娃向師父鞠了一禮,跑到溪邊聊天去了。浩源向阿順描述了山外的世界,平曠的原野、繁華的集市、花團錦簇的街道。
“但是還是安德最美。”他怕阿順總是想著離開,三不五時就在其中插了幾句這話。
阿順隻是沉浸在想象中,他覺得山外的一切都美極了。他甚至有些羨慕浩源。
見阿順不說話,浩源有些尷尬了。他隻是呆呆坐在阿順身邊,時不時望著他稚嫩的臉龐。
“阿順,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快些回來。”浩源忽地有些傷感。
“怎麼了?”阿順停止了遐想。
“阿順,阿哥要娶媳婦了,阿爸病好以後就要出山了。阿媽日日都在忙。”他望著阿順長長睫毛下的雙眼。“我隻有你陪我了。”
“你為什麼突然說這些?”阿順避開他的眼神,他覺得心裏有些慌。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在路上,遇到麻煩的時候,我都在想,我要見不到你了。”他從懷中掏出那個銀鎖,慢慢撫摸著。
“你遇到了很大的苦難嗎?”阿順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其實,也......並不會太苦難。隻是離家久了,就想家,想家裏的人。”浩源把掛墜取下來,給阿順戴上。“我的狗牙呢?”
“在這裏。”阿順從懷裏掏出,他沒有掛在脖子上。“娘說,這個對你來說太寶貝了,不能隨便戴著,怕弄壞了。”
“你的那個鎖更加貴重呢。”浩源心裏想著。他看著讓他掛念的阿順,不禁有些激動。他忽地一把攬過安順的肩膀,把頭靠在他小小的肩上,刺拉拉的頭發貼著阿順的臉蛋,弄得他癢癢的。
阿順不知道如何是好,便隻能陪著他坐在岸邊看遠處的山、樹、田埂。
“智先哥還是會待你像以前那樣的。”阿順安慰浩源,他認為浩源隻是還在為智先娶親的事情煩惱。
浩源隻是不說話,他就那樣靠著他發呆。這次旅途,似乎他忽然長大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事情,卻又多了不少煩惱。
浩源忽然覺得無比孤獨,他的思想飛得很遠很遠,他想到了多少年之後,這個不斷撫摸著他的短發的可愛的娃娃,也會像他的哥哥一般,牽過一個女孩子的手,建一間草房,在裏麵成婚、生活。
或許山裏的孩子,總是想得比較遠些。因為太過靠近生活,所以更容易被生活所煩惱。
他越想越是心煩,抬起頭看著阿順發呆的臉。
“阿順。”
“怎麼了?”阿順回頭看他。
浩源遲疑了一會,阿順澄澈的眼睛卻一直在看著他。
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般,浩源抬頭對接了阿順的眼神。他迅速地湊上去,輕輕、輕輕地在阿順臉上一吻。他隻感覺,他的雙唇像是埋在了一塊棉花裏,鬆軟、滑嫩、彈性十足。他移開了嘴,看著阿順的反應。
阿順瞪著大眼睛看他,他忽地不知如何是好,嘴微微張著,思想全都變成了純白色。
“阿順,謝謝你。”浩源不知該說什麼,隻是語無倫次地擠出了這句話。他忽地站起來,雙手無措地亂擺,不知道放哪裏合適。
忽然,他向後一轉身,跑走了,他不住地回頭,看著身後呆坐著的阿順,最後還是向家的方向跑去。
不知過了多久,隻感覺身後的風都加急了。榕樹條依舊胡亂飄蕩著,阿順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那是什麼?是僚人的禮儀嗎?僚人的禮儀怎麼會是這樣?昌發和智先都沒有這樣過呀。還是,是什麼樣子?是他真的把我當女孩兒了嗎?”想到這裏,阿順不禁發怒,他脫掉衣服,跳進小溪中,胡亂擊打著水麵。他真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如今這樣的事情讓他心中煩亂至極。
等到他在水裏鬧累了,慢慢爬上岸,看著依舊沒有變化的世界,他才強迫自己接受了這一切。
“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