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沉再運劫法,一邊消解胸口的震蕩之意,一邊以肉身斂天地劫元,片刻之後,身體一豎而起,再次盤坐起來。
如此一掌比一掌重,消解的時間也一次比一次長,渾身汗如雨下,胸際的震顫漸向周身傳遞,隻覺四肢百骸中無一處不酸,無一處不痛,恨不得立時躺倒睡下,從此不再醒來。
不知不覺中窗外現白,聶沉拍到了第十八掌,胸口紅腫不堪,隻欲滴下血來。待得勉強化解完最後一掌的掌力,就再也支持不住,拉過被子蓋在胸前,沉沉睡去。
睡夢中劫法兀自運轉不休,緩緩補益身體,尤其胸口地方劫元彙聚,一點一點地消除那些紅腫之處。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許婆子在廚房裏叮叮當當開始準備午飯的時候,聶沉才猛地驚醒,心裏暗叫一聲糟糕,上工遲到了!下意識的就想摸出手機請假,隨即啞然失笑,自己這是睡糊塗了,現在的這個世界可沒那先進玩意兒,還是老老實實去上工的好。
跳下床來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胸口,隻見那些紅腫地方已消散了大半,隻剩下幾道淺淺的掌印,若不細看實難發現。伸臂拉肩,活動筋骨,但覺周身神清氣爽,胸際之間如同蘊藏了一座小火山,活潑潑的直欲暴發出來。
反正耽誤了上工,聶沉便也不再著急,衝了個澡,又舒舒服服地吃了個午飯,這才跟母親道別,施施然往淩府而去。
路上隻見城裏處處張燈結彩,便像是要過節一般,聶沉暗想正月末好像沒什麼節日,說不定這是本地一項特別的風俗,便也沒有多在意。到得淩府時,隻見府前府後都在忙碌,淩府的二公子淩勁蒿指使著幾個管家,要他們將淩府裝扮起來。
那幾個管家又分別帶著三五個仆役,或鋪紅毯,或懸燈籠,或結廊綢,或修花木,吵吵嚷嚷地,好不熱鬧。
聶沉眼見小東家淩勁蒿在場,連忙身子一側,想要從側門溜進去,卻不料側門旁邊的一個管家眼尖,伸手一把拉住他,道:“正好缺個能使力氣的,快過來幫忙!臭小子,是不是晌午才來上工?你這上工沒幾天,便就學會偷奸耍滑了?”
聶沉知道自己理屈,陪著笑臉道:“昨晚上喝多了酒,現下都還沒緩過神,要不你聞聞。”說著張嘴嗬氣。
那管家名叫吳有德,連忙一捏鼻子,擺手道:“去去去!臭小子也不嫌惡心,誰有那閑工夫聞你身上還有沒有酒氣?喏,快上去幫把手,將那屏風挪到屋角去。”
聶沉依言照做,邊挪邊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過節麼?”
吳有德笑罵道:“小酒鬼,酒還沒醒罷?你倒巴望著過節領東家的賞!”
聶沉知道這樣的大戶人家,逢年過節都會給下人們賞錢,此時見他誤會,便也不說破,臉上迷迷糊糊道:“不是過節恁隆重做甚?哦,我知道了,定是我們家老爺要過大壽,街坊鄰裏都跟著高興哩。”
吳有德嚇了一跳,忙道:“可不敢亂說!告訴你罷,這是城守大人下的令,說是今日有一位大人物要來奉章城巡查,各家各戶都要整頓庭院。待得忙完了自家的事情,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還要與城守大人一同出城,接迎那位大人物。“
聶沉“哦”地一聲,心下暗道:“原來是官僚主義作怪,那城守真會拍上峰的馬屁,整治這麼大的場麵,跟迎接欽差大臣差不多,不知道那位人物如何地位,值當那城守闔全城之力來討他歡心。”
未幾時刻,淩府上下煥然一新,淩家家主淩重言著一襲隆重的黑鍛袍子,帶著三個兒子和十來個著力的家丁,抬一些精心準備的禮物,欲待往城守府去。
淩雪落走在最後麵,神情間頗有些不以為然,走一步落兩步,看那樣子,似乎可去可不去,對迎接那位大人物著實興致缺缺。
她老爹淩重言身材魁梧,麵目莊嚴,眉眼間與她頗有幾分相似,轉頭見她跟在後麵,道:“雪落,不想去就別去,呆在家裏約束家人,別讓他們亂跑。”
淩雪落卻不依,道:“我就愛看熱鬧,呆在家裏悶也悶死了。”
淩重言輕“哼”一聲,卻沒再說什麼,帶著人往城守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