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西元-2019年-12月25日-淩晨-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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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聖誕節,但是這個位於亞非大陸交界處的世界最曆史悠久的國家之一此時已然萬籟俱寂,古老和靜謐無所不在的散發在這座文明古國的空氣裏,剛剛過去的平安夜仿佛大海中的一朵浪花,沒留下半點痕跡。
位於埃及首都開羅市中心的埃及博物館,是世界上最著名、規模最大的古埃及文物博物館,大多數的展品都有超過3000年的曆史,這些比整個西方史還要久遠的文物構建了埃及博物館在世界上尊崇的地位。然而今天它注定成為悲情的主角——
明黃色的火焰彷如史前的巨蟒粗暴的撕裂了靜謐而深沉的黑夜,在尼羅河光潔的水麵倒影出盛典的輝煌,隨後,爆炸的轟鳴姍姍來遲,卻瞬間驚醒了這座城市的睡夢。
——爆炸的餘波還在侵襲這間副監控室,地上掙紮的人尚未能適應搖晃的地麵站起身,通明的燈火已經瞬間被黑暗取締。好在很快應急安全燈便為眼睛帶來了視線。濃密的鬢須和因為跌倒微微歪斜的纏頭,這是一個典型的阿拉伯裔男子。
“我是史瑞夫警長。穆罕默德!阿裏亞!你們還好嗎?回答我!”監控台的擴音器中傳出一道沉穩悠揚的男中音,美中不足的是摻雜著濃重的焦急。
阿拉伯裔的警衛連忙收回習慣性正準備調整纏頭的手勢,用跪立的姿勢握住通訊器的話筒,懸殊的高度使得話筒的軟金屬彈簧支杆幾乎折斷,以緊張的高聲回答:“我是阿裏亞,史瑞夫長官。穆罕默德……他兩分鍾前去了主監控室……無法聯係到他……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電路忽然發生故障,監控完全中斷……我需要救援……”阿裏亞的聲音有些哽咽,地麵重新加劇的搖晃讓阿裏亞心中明白穆罕默德已經凶多吉少,而自己很可能也快要去見穆斯林的真主。
聽出阿裏亞的沮喪和絕望,這位開羅市的警長立刻用自己沉厚的男中音給予安慰和激勵:“聽著!阿裏亞。穆罕默德可能隻是暈倒了……現在整個博物館的監控台都和外界失去了通訊,隻剩下……隻剩下你!阿裏亞……我需要你的幫助!打起精神來!穆罕默德也許正在等著救護人員的到來!呆在那裏!我就快要到達博物館,屆時希望你能為我打開那些通往你的防盜門……明白了嗎?阿裏亞!真主會保佑你的!抱有所有穆斯林……”隻是史瑞夫心中明白這些安慰對於正處在連綿起伏的爆炸衝擊波中的阿裏亞來說實在微乎其微。史瑞夫也隻是秉承人道主義,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就在這時,阿裏亞感應到什麼,迅速滾裏原地。隨著地板傳來夾雜在搖晃裏的沉悶的震動,咣當的重物墜地聲也隨後響起:那盞巨大的頂燈居然直接脫落。隨之擴音器裏傳出史瑞夫焦急的呼喚:“阿裏亞!發生什麼事了?阿裏亞!”
阿裏亞無法回答史瑞夫的擔心,瞳孔驟縮難以置信的看著仍然在閃現幾星電火花的吊燈,在那刺眼的跳躍的星火後麵隱隱顯現出一個黑色的剪影:那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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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樓間的城市主幹道上一列警車呼嘯而過,打破了淩晨公路空無一人的寂靜。開羅雖然是埃及首都、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經濟中心,但是一個文明古國以及伊斯蘭的信仰令得這座城市永遠帶著一種矜持:矜持的盛典、矜持的歡呼、矜持的舉止。它的夜晚比起其它喧嘩、繁榮的首都城市更多的是一種靜謐和優雅,這樣的淩晨時分,幾乎看不見星光以外的霓虹。
博物館的重要政治、文化地位和價值注定了它與這個城市的主要警備機構不會相距甚遠:由開羅市警局驅車至埃及博物館的平均時間不超過五分鍾。但在此時的史瑞夫警長眼中,這300個呼吸的瞬間實在太過漫長!耳邊是刺耳焦急的警笛聲,眼前不是閃過紅藍色的警燈留在空氣裏的殘影,心情就像這非洲的冬季一樣難以言喻。
埃及地處非洲最北端於亞洲的交界,以蘇伊士運河為界限,既有非洲的炎熱,也有亞洲的季節。溫潤的尼羅河從開羅城中央橫貫,帶來了不屬於非洲城市的清爽空氣。但是史瑞夫的鬢角已經爬上了細密的汗珠。這種爆炸聲令他想到了童年的噩夢。
在紅藍色的變換裏史瑞夫的五官顯得比以往深邃,事實上他來自戰火紛亂的中東,也擁有至少一半以上的當地血統,厚實的眼袋、有肉的鼻子以及唇線略顯曖昧的嘴唇,都讓他和周圍刀刻般輪廓的阿拉伯裔埃及人明顯區分著,或許是伊拉克,或許是科威特,誰知道?他的母親早已死在答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