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是一個餌,一個等著魚兒上鉤的餌,但我的真實身份卻是M警校快畢業的一名學生,我學的專業不是大家通常以為得刑偵,也不是其他的什麼,而是比較西方化的犯罪心理學,所以,請不要先入為主猜想我的任何情況,要知道對一個警察來說,任何先入為主都是危險的。
那日,我正在學校準備畢業論文,我的養父打電話讓我回家一趟。
他是Y城公安局的局長,是一個和罪犯打了一輩子的人民警察,他為什麼要選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呢?這是我心中的第一個疑問。
十多年來,我們父女的關係一直很好,勝如親父女,我曾問過養父,當年為何要收養一個八歲四處流浪的小姑娘,養父卻隻是微笑,我從沒有得到過他的正麵回答,也許,有的答案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吧。
和養父生活了大概一個月後,他突然告訴我,要帶我去見我得養母,也就是他的妻子,當時我大吃一驚,我一直以為我得養父並沒有妻子,至少在那一個月之內,我從未從他的口中聽到關於我這位養母的點點滴滴。
就這樣突然去見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女人,這對我這樣一個在親生母親死後,流浪了一段日子,看盡世間百態的小女孩來說,心中不免憑空增加了些許畏懼感。
但我做夢沒有想到的是,養父帶我去的地方竟然是療養院。
那是一個各方麵設施一般的療養院,位於山腳,空氣不錯,裏麵的醫護人員看起來也很親切,我的養母就住在這裏三個年頭了,我們見到她時,她的精神還算好,臉色也不錯,但她顯然早已不認得自己的丈夫。
我現在仍記得,踏進病房門的那一刻,她正在唱歌,她的歌聲很美,並不比任何一個歌星遜色,養父告訴我,她沒生病之前,是某音樂學院的老師,難怪歌唱得這麼好。
養父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就坐在床邊聽她唱歌,我也坐了下來,跟著聽,在這個過程中,房間隻有她的歌聲,沒有其他的聲音,而我那個時候已經知道,一個人應該在什麼時候說話,不應該在什麼時候說話。
那時,我雖年幼,但隱約卻知道這背後一定有個故事,而且是個傷心至極的故事,要不然,養父的神情不會那麼哀傷,雖然,和養父隻相處不過一個來月,我卻不忍他那麼憂傷,但我隻是一個小孩子,我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她忘記了一切,從此沒有了煩惱,但我卻不知這到底好不好?”養父的憂傷的語調與他高大強壯的外形實在不符。
我想安慰他,就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手,他回頭,很認真很誠懇地道:“如果爸爸我將來有一日發生什麼事,請你一定照顧好她好不好?”
很奇怪的是,我的養母在這個時候突然不唱了,她的目光變得迷蒙起來,但口中反複叫著一個人的名字,那是我養父的名字。她還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這讓我更加吃驚了,當時,我以為她的病其實並不嚴重。就對養父說:“爸爸,我們帶媽媽回家吧。”
養父卻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後來,我才知道養母在此之前,發病後,差點讓一棟居民樓花為灰燼,而那時,養父隻是一個刑警隊長,工作忙,時間緊,當然收入也有限,不可能給養母提供更好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