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誌用從程府取來的匾額和石材,做了一個靈位,一塊墓碑。還在裴世千的墳前埋了一壇酒,燒香默禱,“世千兄,你我肝膽相照,縱人鬼疏途,亦如相伴在側。程子奇不肖之輩,敗壞仁義,罪大惡極。我想殺他,為你報仇,這不算難事。但是,我想這世上有你的後人。他的仇恨一定比我深。我殺了程子奇,他就不能手刃仇人,為父親報仇了。教育孩子的事著落在我身上。等你的孩子長大了,為你報了仇,我再來取出這壇酒,與你共謀一醉。”
葬後,馬慈帶著傷趕來上香祭拜。馬慈傷得厲害,程子奇下重手把他左右肩膀骨頭捏得粉碎,今後就算不落成殘廢,隻怕也不能夠練武了。徐承誌看見往日英風威武的馬大哥在這短短數日之間麵頰削陷,目光渾濁,失去了往日的風采,心裏難過之極。
去墳前上了香,徐承誌和馬慈一起來到徐承誌的房中。徐承誌從來沒有見過馬慈像今天這樣陰森的臉色,不禁暗自想到:“任憑器量再大的人,也忍受不了斷臂之仇。他是來催促我為他和世千兄報仇的。”
果然就聽馬慈說道:“你打算幾時去找程子奇,為我們報仇?”徐承誌道:“我也想馬上去找程子奇。可皇太子不答允。”馬慈焦躁起來,瞪起一雙怖滿血絲的眼睛,道:“皇太子?他要保程子奇麼?荒唐!”徐承誌道:“皇太子要讓所有的人按照他的佈屬行動。聽說近來薛懷義以商策嵩山封禪大典的事情為理由,每天都進宮,陪在女皇身邊。女皇衰邁昏聵,莫辯忠奸,居然比以前更為信任薛懷義,對薛懷義言聽計從,有求必應。因此,就算皇太子帶著證人睦月老和尚去向女皇告發薛懷義的種種罪行,女皇也未必聽信。此外,皇太子還有顧慮,那就是魏王和梁王的動靜。這兩位姓武的王爺有可能會協同薛懷義一起謀反。”
馬慈驚訝不已,道:“魏王和梁王什麼時候成了薛懷義的同夥?”徐承誌道:“馬大哥,他們那些奸臣狗官哪有什麼‘同夥’。利益所向,有好處就是一夥。魏王和梁王幾次三番謀取太子之位,女皇卻把太子之位給了廬陵王。今後,廬陵王繼承了皇位,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說不準廬陵王一當上皇帝,就會要了他們兩個姓武的性命。我要是薛懷義,我就撒謊騙他們,和我一起造反,成功之後,擁戴他二人,一個當皇帝,一個當皇太子。他們保準答應。”
徐承誌又道:“我曾聽我二師伯說過,女皇還不怎麼信任廬陵王。雖說是自己生的兒子,但是以前,女皇為了自己做皇帝,廢了廬陵王的帝位,連同皇後一起流放均州。女皇當然不會不想,廬陵王的心裏是不是還恨著她。為此,她遲遲不冊封太子,就算現在封廬陵王做了太子,也不讓廬陵王掌握權力。皇太子知道女皇隨時有可能改變主意,取了太子之位,轉而交給魏王或梁王。因此,明知道薛懷義要造反,也裝作不知道。隻等著薛懷義真的反了起來,他帶頭指揮鎮壓。奪此功績,就可坐穩太子的位子。”馬慈冷哼一聲,道:“哼!他打的好算盤。梁王和魏王要是和薛懷義一道造反,他就更開心了。可我和世千的仇,到什麼時候才能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