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的努力，難道要一朝盡毀不成？”
“什麼！”
薑氏頓時一顫，手中的木盆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院中，吳未聞捏著衣角，深深地低下了頭。
但許久之後卻依然沒什麼動靜。他微抬起頭來，正看到妻子一聲不吭地將地上的木盆撿起，而後默默走進了屋中。
幾名書生麵麵相覷一陣後，心下也不禁有些後悔。早不應該這麼莽撞的。
“未聞兄，這……”
“無妨，”吳未聞拱拱手，勉強一笑，然後說道。
“那我們就回去了……實在是對不住。”
眾人尷尬一笑，然後推搡著沿原路返回。
“未聞兄，為何……”
匡闡義上前一步，疑惑出言。吳未聞家雖然並不富裕，但並不算窮，至少比普通的農家好多了。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這種事情才對。
“唉。”吳未聞聽言，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將手中趕集所買的東西放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滿臉的喪氣之色。
“我祖上原也有幾分產業，但當年不懂事，隻知揮霍，敗光了家產不說，還活生生地把老爹給氣死了。也不知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家道中落，但阿元卻是一直不離不棄的跟著我這個廢人，從沒叫過一聲苦。”
“之後覺得對不住吾妻，開始苦讀詩書，也想著過關斬將一舉中第，待到金榜題名時，好讓阿元過上好日子。”
“但誰曾想，十幾年下來，卻仍然是個窮秀才。不僅沒有給阿元但來富貴，反而處處拖累她。這樣的科舉，要來何用？”
說完，他再歎一口氣，然後站起身來，漸漸走入了房中。
澄觀等人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麼好。
許久，澄觀抬眼，看了看漸漸升高的太陽，複又低下頭來。
“今天就走吧。再留下來，難免會給人添麻煩。闡義與鬼廖等人帶著獼猴性空，先去尋找靈山的暫時駐地，觀音則留下，待我將未聞的事處理好後，就一起前往大乾帝都，尋機獲得朝廷的支持。”
“也好。”眾人看著毫無聲息傳出的木屋，然後齊齊點了點頭。
……
屋中。
吳未聞與薑氏麵有疑惑，看著澄觀端到他們眼前的東西。薑氏的眼中，還隱約有些淚花。
那是一碗用陳舊瓷盆承裝的清水，微微搖晃著，能清晰的看見碗底。
“大師，這是幹什麼？”
澄觀聽言，微微一笑，然後伸手在水麵一抹。
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中，明亮的金光，驀然出現。
……
虛空雲上之中，兩道遁光飛速閃過。
“三藏哥，你到底給他們看了什麼？吳未聞怎麼會突然振奮起來了？”
強忍了許久後，唐觀音終於轉過頭來，疑惑出言。
“沒什麼，隻是一些幻境而已。吳兄的才學並不差，隻是缺少信心罷了。”
“哦。”
……
小屋中，吳未聞與與薑氏費了好大的勁，方才從眼前的一碗清水中移開目光。
“真是……”
“一夢三生啊。”
“天下間，果真有大能之事。那澄觀大師，莫不是真正的佛祖下世？”
“或許吧。”
薑氏恍惚道。直至現在，她幾乎都還沒有從方才在清水中看到的景象中回過神來。
許久。
“阿元！”
吳未聞突然出語。薑氏抬頭，正好與丈夫那突然間熠熠生輝的目光對視。
“我決定了，科舉之路，並不適合於我。但天下讀書人，難道就必須走這一條路嗎？”
吳未聞站起身來，看著先前澄觀與唐觀音遁光離去的方向，緩緩言道。
“讀書不成，那就著書好了。”
“觀音，三藏，西天界，靈山，獼猴性空……”
“此書便喚作，《西遊》”
“吳某深受澄觀大師之恩，著書人之名，便叫承恩吧”
“……吳承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