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咬著唇,都怪該死的……皇甫逸羽,吻得她失了分寸,還輕易落入了圈套。
“好冷。”喃喃念了一聲。
抱著身子,此時隻好退了一步,退到茅屋下來。
這會兒,是不是該慶幸,雖然封了山,卻還留有一間破舊的茅屋?此刻抬起頭,就這樣靜靜看著頭頂的茅屋,齊明荷又歎了一口氣:“唉……”
命途多舛麼?
望著眼前的煙雨朦朧,忽然就想起一些舊事來。
上一次這樣看雨,是在什麼時候?
齊明荷的思緒,忽然從漫天大雨裏,飄離到記憶中來。
八歲那年:“娘……”
“娘……別丟下我!”
也是這樣的雨夜,她一個人在雨裏頭哭得撕心裂肺,可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就這樣死死咬住自己的唇,躲在假山裏,看著眼前的一切……
記憶紛迭而來,黑夜,雨夜,陰謀……還有死亡。
那天,偌大的寶月湖前,飄著雨……那麼多人,一個衣裙華貴的婦人,幾個畢恭畢敬的丫鬟,就這樣坐在亭子裏,冷冷的看著湖水中的人……
她的娘親,就這樣被人綁了手腳,壓著幾塊石頭,扔到了湖裏。
“救命——”
“來人,把她的嘴堵住再重新丟下去,汴京城裏的官話都說不好,怎麼伺候夫君?”
“怎麼,我才是府中的大夫人,我的話都不聽了?”
她就這樣,看著娘親就這樣被人從冰冷的湖水裏撈出來,又再推下去。
“不要……不要,唔……”
“夫人,我不想死……唔……明……明荷……”
“我的明荷……”
她的女兒,才八歲,一個人孤苦伶仃,在這吃了人也不吐骨頭的府裏,沒了她,她的女兒該怎麼辦?
淒慘的聲音:“夫人……救……救命……”
漸漸的,漸漸的……掙紮聲弱了下去。
齊明荷那時就這樣在雨幕中,躲在假山裏,就這樣看著齊府的大夫人蔡氏……就這樣,借著大雨,偽造了一場失足的意外。
那些場景,怎麼這般清晰?仿佛此刻就有娘親不甘願死去的目光,透過那重重的雨幕,傳過來……
仿佛是在告訴她,娘不想死……
那時,她也是這樣看著雨,多麼大的雨。
那一夜,齊明荷想衝出去,可惜背後突然多了一雙大手,蘇仕 突然緊緊捂住了她的唇,將她發抖的身子緊緊擁在懷裏,把她的不安全部如數接收,擋住了她的害怕。
若是那時她出去,應該會與娘親胡氏一起死,並且死得更慘吧?
“仕 哥哥……”
齊明荷此刻孤零零的站在采香園裏,不小心喊出了蘇仕 的名字。
茅屋下,麵對著這下個不停的雨,齊明荷第一次認真的思考……關於死這一件事兒。
她……今夜不會真的要死在這裏吧?
此刻,齊明荷就這樣遙遙望著前方,似乎因為傷心事回憶太多次了,這會兒都麻木了。
隻有這不斷落雨的聲音,滴答滴答——
就像是不受控製的淌進了心裏。
“唉……”她突然有些害怕,有些回不過神來,有些多年來始終無法遣散的懼意,一點點蔓延在心裏。
水眸瀲灩著,齊明荷又歎了一聲。
此刻,就這樣再靜靜退了一步,縮到了角落裏。
驀地自言自語:“老天爺,今夜,要是有人尋到我,我就以身相許算了?”
若是仕 哥哥來……她便答應仕 哥哥好了?
黑夜中,皇甫逸羽此刻隻若有感應般,幽深的曆眸勾挑出嗜血的光芒,沒來由的怒火滔天,齊明荷那個該死女人!
“駕——”揚鞭。
“門主!”蕭宇在身後急忙大喊。
此時,隻無論怎麼策馬,都追不上皇甫逸羽離去的身影。
皇甫逸羽就這樣加快了速度,突然消失在暴風雨中,山巒重重,人一進去就沒了影,蕭宇隻能按照之前的吩咐,速速帶了兩撥人,從此刻山前的岔道抄進去,從後山開始尋人。
黑夜中,皇甫逸羽就這樣單槍匹馬消失在雨幕中。
茅屋下,齊明荷站了一會兒,這會已經不受寒涼的進了茅屋裏,雨,一直越下越大。
此時在屋裏兜了一圈,隻慶幸在茅屋裏找到了一些還沒被收拾掉的日用品,火石……還有一些從屋頂掉下來的幹茅草,就這樣尋了一個不太漏雨的地方,此刻整個人坐在草堆上。
拾了一些草堆成團,用打火石升了一些火,這會兒就這樣看著微弱的火光,害怕的卷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