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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莊稼院,這些老少家庭婦女集到一起,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兜裏都有了幾個錢兒,多少年來沒見過錢,冷布丁的發點小財,真不知道用到啥地方,青年媳婦江曉瑩說:“我呀買幾件新衣服打扮打扮,讓男人多親幾口,這回美個夠!”王春梅說:“你呀還打扮呢,就這樣,老爺們一看都直眼兒,你要啥也不穿,那男人還不把你吃了!”在這些女人裏有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梁愔說:“曉瑩啊!你收斂點吧,說的太寒磣,也不怕大家笑你。”這些女人的笑容,連睡覺都帶著……

農民的老少爺們,在這一年多,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節目,知道小崗村這夥農民,是趕在中央對農業政策做出新的調整的點子上了,像一陣風似的,吹遍中國城市農村。他們不是幸運,是趕上了。

農民那時候,也不都讚成一家一戶的生產形式,有的鄉幹部、村幹部、小隊幹部極個別人,還真看不慣。多年的集體經濟體製,使一部分人觀念,根深蒂固。

沒辦法,支書、村長也沒人管管這些事,地分了,牲畜分了,連隊部也做價賣了。真弄不明白,這是咋的了?

在PJ縣昌盛鄉鷹嘴山村就有這麼兩名原小隊長,沒轉過彎來,分的地也沒心思侍弄,他們倆真想誓死捍衛無產階級政權,抵製資本主義,保衛農村集體經濟……

鷹嘴山村住著位農民浦秋實,此人今年三十六歲,七年前是這個村的大隊主管生產主任。那年人民公社的黨委書記賈林和副書記李福來到鷹嘴山大隊,和大隊支書趙援朝,副主任譚欣恬一說,把浦秋實給弄到公社去管企業。

臨別時趙支書說:“秋實呀!去吧,大叔原來打算讓你接我這個角來的,既然黨委看中你了,我不拽後退。不過,那裏文化人多,說話辦事別犯倔,傷著誰對你都沒好處,你的秉性叔知道,和領導搞好關係上你可得下點功夫,和大隊不一樣……”這一晃過去七八年了,每當浦秋實在上下班路上,時常像在耳邊響起老支書趙大叔的聲音,這時候的浦秋實總是搖搖頭,示意他沒做好老支書的囑托!

但是他照舊我行我素的幹著,好心同事說過:“找領導說說,七八年了,給安排個準地方別老懸著,啥時候是個頭哇!”浦秋實說:“唉!找誰去?調我的人調走了,後來的領導又不知情,算了吧!我看說不準哪一天,我就哪來回哪去。”這位老兄也真夠可以的,還照常的上班,管事兒,下班回家。一天二十四小時一點不差的這麼過著……

浦秋實三歲喪母,是鄰居張幹媽給帶大的,幹媽家的景姐和秋實是同年出生,比景姐小幾個月。但他景姐可能是為了照顧幹弟弟,比同齡女孩過早成熟,不幸的浦秋實,幸運的有姐姐無微不至的關懷,一天天長大,上學,成人。隨著年齡一天天大起來,各自的心事也在發生著變化,景姐在秋實心中是聖潔女神,當媽媽待見,所以他景姐的幾次暗送秋波,他當做關心與疼愛。後來張純景不再有那樣心思,但疼愛小弟程度,絲毫不減……

景姐十八歲那年出嫁,嫁給西街喬家的喬路,浦秋實也和本莊姑娘梁愔結了婚。時間一晃過去十六七年了,也真不抗混。

土地聯產承包一年多了,一部分農民也有三十來年,頭一回手裏拿到大團結,心裏那個高興勁兒真是沒法說。

囤裏糧滿了,兜裏有錢了,家家也都想收拾一下家居環境。那年頭,咱莊稼院還不知道電視是個啥樣,收音機倒是家家有一台,聽聽新聞、歌曲和相聲也是很開心的事。快過年了,把屋裏的老擺設擦擦幹淨,找點紙糊糊牆,看著順眼,讓剛剛順心的日子更好點……

梁愔在鷹嘴山村的人緣好,朋友多,二十多歲和三十多歲的女人都願意往她家裏湊合,屋裏寬敞、暖和,男人又不在家,浦秋實在冬季是太陽沒出來呢,人就上班了,晚上太陽快落山他才回來。天天聚一幫家庭主婦,在她家裏織毛衣,鉤箱簾、門簾,這些人也是拜她為師。學針織和鉤織手藝。

今天早上,梁愔剛收拾完屋裏屋外,人又聚來三四位,有東街的譚欣恬媳婦兒顏珍,東院佟家俊媳婦兒江曉瑩,西街的徐韜媳婦王春梅和去年才結婚的張芹,這些人除顏珍大家都稱她譚嫂,那幾位都稱梁愔姐,江曉瑩今年剛剛三十有一,人長的漂亮,愛說愛笑的大嗓門,王春梅是位心靈受到傷害的女性,不愛說笑人很美但表情冷若冰霜,總是拿梁愔當娘家人看,梁愔是她的依靠,張芹今年才二十六歲,去年冬底和二十一歲的曲文良結婚,一切都是梁愔和王春梅給張羅著,所以這幾位走的那麼近,今天來的幾位,顏珍嫂不常來,走動的不像那幾位那麼勤,今天在家想起點事來,順便問問梁愔,她和秋實的景姐之間最近有來往沒?

譚嫂性格和愛人譚欣恬差不多,喜歡直來直去,啥事都不知婉轉,更不愛繞彎子。想起來了,就風風火火地來到梁愔家,看屋裏的幾位也不是外人,於是她說:“哎!梁愔,和張純景有來往沒有?”

梁愔很幹脆地回答她,道:“我們倆這輩子就這樣了,都二十來年了,習慣了。”顏珍又說:“我都納悶,兩家老爺們互相來往,老娘們叫的什麼勁呢?”

愔解釋道:“我家秋實是姐姐伺候大的,十五六年,洗洗涮涮的護著,他不來往,天理難容……”

顏珍湊近梁愔近前,說:“哎!我去說說,你們倆一見麵,說開了,也就化解了,你看好不好?”

梁愔擺手示意,道:“千萬別的,張純景看見我就生氣,我可害怕她那張嘴。”江曉瑩接著說了兩句不著邊際話,道:“梁愔姐,浦秋實和他幹姐姐是不是有貓膩,你知道,又不敢說,怕張純景罵你?”這位,無論誰,她都愛往那方麵想。

梁愔不高興地說:“曉瑩,別瞎猜胡咧咧!他倆那份情,抗住太陽曬了,清的像盆水似的。秋實拿她當媽媽待見,所以,逢年過節我備份禮物,讓秋實送過去。以後別往那種事兒上去胡心思!”

譚嫂顏珍自言自語地說:“梁愔哪梁愔,也不知道你們倆這葫蘆裏裝的什麼藥,二十來年就這麼繃著,我們家老譚也攪在其中,四個人到一起,沒完沒了的說。”他們的故事就從這開始吧!這是一段讓經曆者,一生難忘的經曆。

家住鷹嘴山村的浦秋實從鄉辦廠,辦公室走出來,推著輕便自行車,走了一段路,活動一下筋骨。他在騎上自行車前有個習慣,先看看手表讀數,然後再看看太陽距地高度。

忙了一大天的浦秋實,在一邊走著一邊想著這一天的策劃,是籌備在鷹嘴山村設一戶廠子商店的代銷點。之前,農村從沒有過私營商店先例。

從早上上班開始和會計、商店部經理小郭,製定出一些規劃方案。中午幾人也沒午休,也沒吃飯,把下班時間也延後一些。等他走出屯子才想起來看看手表,又看看太陽。

這位老浦才發現,太陽像剛剛漆過朱紅似的那麼鮮豔,托在西山口處,一點點沉在一片楊樹林中。餘暉映在錯落有序的高層鱗紋雲底部,閃出炫麗霞光。由最初的橘黃色,慢慢地轉換成橘紅、大紅、紅色一側帶有一點點藍黑色。在不斷把色彩加深。最後是塊塊黑雲帶紅邊,又一點點消失了一切色彩,恢複以往雲天本色。頃刻間天也隨之暗下來……

浦秋實被美麗的晚霞給迷住了,他陶醉在美妙奇觀中。看天色將晚,才想起騎上單車,他的思緒還沒從晚霞中拉回來。他忘記了疲勞,中午沒帶飯,也沒覺出餓。剛才大自然給他的恩賜,晚霞的美,從欣賞中得到的精神享受足以補充一切,也消退了疲勞。

這個老浦,平日裏自然界賜給他的一切,從不放過去享受它,就這麼幾片晚霞紅雲,也會讓他感動……讓他陶醉。

浦秋實,曾擔任過小隊長、會計,後來擔任過大隊主管生產主任。八年前被公社黨委看中,調去幫助管農機,之後又去管企業。農村已經進入土地承包改革階段。這位老浦還實實惠惠地在鄉鎮企業這條戰線上,繼續著他的宏偉事業,整天為他那不太景氣的鄉辦企業忙著。為他那個廠辦商店挖空心思去想,去擴大經銷渠道,增加銷售額。雖然他對目前企業的命運有預感,他的指導思想是:當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鍾,並且要把鍾撞的更響。這也是他認死理兒的做人原則。

在三天前,浦秋實在家裏和愛人梁愔聊天時候,隨口說出廠子商店要在幾個屯子搞代銷點一事。覺著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誰願知道就知道。梁愔的幾位家庭婦女好朋友,閑下來就湊在一起,是無話不談。在她們之間從來沒有背人兒的事,就是男女之間遮掩的勾當,在她幾位中也常拿來探討個究竟。無意間老浦和她說的在屯中設代銷點一事也就嘮給幾位。

梁愔好友江曉瑩,比梁愔小五歲。當她得知消息時,動了心思,今天晚上浦秋實回家也是比往天晚了點。他剛剛吃罷晚飯,這位就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