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丙午卯時未到,家良子已出掖庭宮西門,碎步趕往廣陽門下靜候皇上宣入太極殿,此刻,長安城內一片昏暗,唯有宮殿苑外零稀的燈籠還在閃著火光。
承天門為太極宮正門,門寬8.5米,進深19米,門上有高大的樓觀,門外左右有東西朝堂,門前有約三百步宮廷廣場,是皇上舉行“外朝”大典之處,設宴陳樂、歡宴群臣也在此處舉行,朝廷遇有赦宥,或除舊布新,或接待萬國朝貢使者、四夷賓客,皇上亦在此聽政。
太極殿為中朝,是皇上主要聽政視朝之處,根據唐朝上朝製度,逢初一十五為大朝,在京九品及九品以上文武百官均需上朝,五品及五品以上文武百官、監察禦史、員外郎、太長博士需每日朝參,待遇見緊急事件,朝前確定商討內容及參討人員,然後參朝。此外,皇帝登基,冊封皇後、太子、諸王、公主大典及宴請朝貢使節等也多在此殿舉行。
廣陽門上官街鼓響起,廣陽門開啟,門外的文武百官入門至太極殿參朝。
良家子在承天門西朝堂靜候早朝結束。
早朝結束,良家子入宮殿選,至太極殿,按姓氏每五人一批立於太極殿外,太宗穩坐於皇榻上,依稀辨得殿外容顏。
在明空眼中,太宗晉陽起兵、四方征戰,發動玄武之變,是一個驍勇好戰的武帝,威嚴之色可見一般,而此時,雖僅至殿外,不詳見其容顏,話語不過幾句,但言語間恰似慈父,也未見為難家良子,殿選早早就結束了。
午時剛過,皇上的旨意便傳至掖庭宮,前朝**千絲萬縷,從殿選結果便可得知。
入選良家子最高可封為才人,得此殊榮便可往上晉升,掖庭宮內女子雖都是皇上的人,但尊卑之別顯而易見。
武明空、徐惠、蕭鈺封為才人,分別入住於甘露殿的凝陰閣、凝雲閣、紫雲閣。才人可自行決定臨時安置的貼身宮女是否可隨自己入住**,明空雖不喜歡雲兒,但卻不舍一忠心之人,便留至身邊。
翌日,武才人、徐才人、蕭才人便遷至軒閣之中,其他家良子按其冊封之銜移至各自苑中。
凝陰閣位置於甘露殿西南側,偏遠清淨之地,明空和雲兒跟著引路太監越覺清幽,酷似冷宮,雲兒卻心知肚明,必是韋貴妃故意安排之。
韋貴妃是二嫁於太宗皇帝,前夫是隋代大將軍、戶部尚書李子雄的兒子李瑉,高祖騎兵,隋大敗,韋貴妃因是罪官家屬,被衝入宮中為奴,而後高祖即位,大赦天下,韋貴妃以家良子入選於秦王府,韋氏本是名門望族,且與李家是世交,便嫁之秦王為妾。
當初,玄武門之變,韋氏家族功不可沒,在這場兵變中起著中流砥柱的作用,貞觀初年,太宗為穩定政局、拉攏高門貴閥、平衡朝堂勢力的朝堂大局,封為貴妃,並將其與前夫之女封為正二品縣主,並以“宗室之女”的身份下嫁薛國公阿史那忠,可見韋貴妃在太宗的心目中的分量。
長孫皇後在世時,宮中事宜皆有長孫皇後打理,而今全權由韋貴妃打理。
此次,閣樓安排也表明了韋貴妃的立場,武才人不過進宮一新人,與韋貴妃素未謀麵,其中的淵源,雲兒也想不出一二。
兩個時辰後,明空與貼身宮女才踏至苑內,凝陰閣的牌匾雖有些破舊,但不難看出翻修的痕跡,閣內雖簡陋,但簡潔大方,顯而易見,底下的奴才也用過一番心思。
至閣內,明空坐至榻上,感到屋內一陣暖意,什錦沏上熱茶,明空以為便知是紫筍茶,產自湖州顧渚,愛茶之人便知“蒙頂第一,顧渚第二”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