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轟鳴聲連綿不絕,峽穀那個狹小的入口已經被封死,一波又一波的震蕩持續而來,崔震山和顧岩隻覺得天旋地轉,就連站立起來也尤為艱難,尤其是崔震山,原本在峽穀內,他已身受重傷,此時更是隻覺得頭痛欲裂,最後,顧岩和崔震山幹脆直接趴在地上,等待著地動過去。
天似乎像是破了一個洞似的,雨下得他們連眼睛也睜不開,這是來自大地最深處的怒號,雨越下越大,還伴著一陣陣電閃雷鳴,就連顧岩也覺得一陣膽戰心驚,他和崔震山就像兩片漂泊在巨浪裏的樹葉,好像隨時會被淹沒一般。
身旁的崔震山忽然翻身壓住顧岩,顧岩掙紮了兩下,這個瞎子想做甚麼?
“下去!”顧岩推著崔震山。
在這雷雨天氣裏,顧岩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但因為兩個人挨得很近,所以崔震山當然是清晰的聽到了,他沉聲說道:“怕你被這雷電打得魂飛魄散。”
顧岩又氣又好笑,同時心底卻又升起一絲絲暖意,他說道:“都告訴你了,我是神官!”
崔震山卻沒有理會他,他仍舊趴在顧岩的身上,不讓他曝露在雷電雨天裏。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地動減弱,地麵終於回複平靜。但崔震山和顧岩卻並沒有起來,顧岩耳朵貼在地上,從地底下傳來的轟隆聲已經消褪,一時半會兒,想來地龍是不會再翻身了。
顧岩又推了一下崔震山,崔震山翻身癱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顧岩坐了起來,這時,他看到崔震山手臂上的傷口又滲出血跡,原本鮮紅的血變成粉色,最後融於雨水裏。
崔震山也摸索著坐了起來,他的雙眼在這場地動中失明,但是地動來的太猝不及防,他甚至還來不及去痛心,便急著跟顧岩一起逃命。
顧岩撕下一塊衣料,幫他將傷口包紮起來,並問道:“你可還好?”
“無礙。”崔震山冷靜的說道。
黑暗裏,顧岩給他包紮完傷口,忍不住看了一眼崔震山,現在的他渾身泥漿,像是一隻落湯雞一般,全然沒有平日的沉著鎮定,顧岩估計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崔震山說道:“我們必須趕緊找到落腳的地方。”
顧岩點頭,他扶起崔震山,一人一鬼相攜離去。
忘了崔震山和顧岩走了多久,他們離那片山巒越來越遠,外麵的原野一片漆黑,顧岩走得很慢,他需得顧忌崔震山,崔震山行動不便,在這個雨夜裏,他拉著崔震山的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泥濘裏,
就算顧岩是神官,哪怕他不食人間煙火,但此時他卻竟然感覺又餓又乏,迫切的希望能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不知幾時,也不知他們走了多久,崔震山的喘息聲越來越重,顧岩知道他和崔震山走不了多久,他們必須得找一個地方躲會兒雨,這時,崔震山腳下一滑,他和顧岩連帶著一起滾進一個土坑裏。
崔震山和顧岩完全成了一個泥人,那崔震山忍著全身的巨痛,他雙手在身邊摸索著,嘴裏急忙喊道:“顧岩,顧岩?”
顧岩就摔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身為一個鬼,他同樣被摔得眼冒金星,不過當他看到崔震山帶著焦急的神情時,幾乎是想也沒想,直接朝著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說道:“我在這裏。”
他冰冷的手被崔震山一把握住,崔震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像是找到了自己失而複得的寶物。
顧岩好久沒有這麼累過了,他爬了起來,靠著坑壁,疲憊的說道:“我累了,咱們歇一下罷。”
崔震山一直緊緊握著他的手不動開,他聽了顧岩的話,沉聲說道:“在這樣大的雷雨天裏,你待在野外實在太危險了。”
崔震山身上有引雷符,他倒不擔心,但顧岩不同,鬼怪向來怵怕雷電,又是在這樣古怪的天氣裏,若是引來了一道雷電,說不定顧岩就會被打的魂飛魄散
“隨便罷,我已經走不動了。”顧岩是神官,他想自己好歹應該有些特權罷,自從跌進這個土坑裏,他就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以至於就連這樣大的雷電他也顧不上了。
崔震山和顧岩挨在一起,大雨衝刷著他們,崔震山握著顧岩的手一刻也沒有鬆開,他摸了摸這個土坑,土坑不算太高,裏麵已經積了不少雨水,兩個人幾乎是泡在水坑裏了。
其實崔震山比顧岩好不了多少,他同樣累極了,此時跌進這個土坑裏,他一直緊繃的神經似乎有些鬆懈,於是一陣困意襲來,他再也忍不住,重重的倒在顧岩身上。
顧岩肩上一沉,原來是身邊的崔震山靠著他的肩,沉沉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