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蕪陽郡主都不好得罪的權貴?
季子歸倒是好奇,這個人會是誰。
“沐安的娘,患的是癆病,盡管不算太重,卻需好生將養。於是,待事情稍稍平息以後,我便命人將他們娘倆,一同送回潁州老家,投奔沐安的舅父去。誰知沐安卻中途獨自折返回來,說甘願留在榮王府為仆,以報我的救命之恩。”
季子歸聞言,依舊不應聲,隻是安靜的聽著莊寂凝說話。
“當時,我得知他回來,原本是不讓他進門的,就是想叫他知難而退,好生回老家去。誰知沐安脾氣擰,就守在榮王府門口,寸步不離,不吃不喝也不睡——他並沒有錯,隻是單純的想報恩而已。所以,我就暫時許他留下了。”
這個暫時,用的仿佛不太準確。
兩年,已經不能算是暫時了。
“那麼,接下來,你預備如何。”季子歸問。
季子歸這個人,有時還真淩厲,單刀直入的就問出莊寂凝最糾結的問題。
究竟該拿沐安怎麼辦,這的確是個大難題。
若能送他回鄉,一早就把他送走了。
可任由他繼續留在府上,多養一口人倒不要緊,隻怕耽誤他一生。
畢竟,沐安今年也十六了,放在哪兒,也是該說親成家的年紀了。
“我還沒想好。”莊寂凝特別坦誠的回答說。
季子歸又轉頭,望向馬車外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街道,“那就慢慢想。”
單聽季子歸這句話,還像在慪氣,但細聽口氣,卻是很平和沉著的。
季子歸似乎已經消氣了。
看來,他也並不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
莊寂凝也沒再多言,享受著徐徐從窗口灌入的清朗和風。
昨日,季子歸一身紅衣站在高處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近乎與當日,沐安站在高處,一身是血的畫麵重合。
怨不得昨日,她覺得那個畫麵似曾相識。
莊寂凝想,作為也曾動過輕生念頭的人,想必季子歸應該比她更了解沐安的心情。
也不知她方才的某些無心之言,是否又觸動了季子歸的愁腸。
莊寂凝不禁望向季子歸如刀削似的俊美側臉,突然覺得她是多慮了。
季子歸與沐安不同,季子歸並非因為心智脆弱,才選擇輕生。恰恰相反,他是內心強大到,甘願用自己的死,去成全一個國家尊嚴的男人。
隻是這個男人,太武斷,也太孩子氣。
明明脾氣急躁,偏還是個悶葫蘆。
不過日子還長,每個人,總有長大的一天。
許是察覺到莊寂凝的目光,季子歸的臉又向相反的方向微微斜了斜。
何必在意這個女人,與誰在一起。季子歸心緒紛繁。
別說一個男寵,就算是十個男寵,又與他何幹。
但奇怪,從方才開始,他的心口就澀澀的難受。
季子歸忽然覺得有些惱火,就因為莊寂凝這個女人,害的他莫名其妙的心緒不寧。
兩個人也都沒再說話,各自靜默著,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安靜的共處方式。
……
馬車在皇宮東邊的月華門處停穩。
車外,太監們匆匆迎上前,將腳踏擺好,便退去一邊,恭迎貴人下馬車。
季子歸也不客氣,率先下了馬車。
而莊寂凝腰酸腿疼的,自然比不上季子歸手腳敏捷,蹭蹭挪挪,好不容易才挪到馬車門邊。
原以為季子歸至少會在車下扶她一把,沒成想這個人,隻是負手站在不遠處,側目而立,一副我跟你不熟的表情,惹得莊寂凝瞬間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