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門簷角發出的燭光和淡淡星暉交相影在陳磊臉上,忽明忽暗。阿兄不放心,仍舊待在台階處等我。

陳磊看一眼不遠處的阿兄,眼光移至我的臉上,輕輕道了兩字。

這兩字讓我渾身一僵,我怎麼也沒想到,在大周竟有人知道這兩字。

那便是我在現代的名字,阿妍。

隨著這聲呼喚,腦海閃過各種畫麵,那些我一直壓在心底不曾忘記的過去,如今重翻出來,仍舊嶄新。

阿妍,快去,幫爸爸去書房裏找那本《世說新語》。

阿妍,吃飯了,快去鄰居家找小誌回來,小誌便是拓拔。

阿妍….媽媽和爸爸永遠愛你…照顧好你弟..這是從車禍現場搜出來的帶血遺書,那遺書被我夾最心愛的書《簡.愛》裏,如今或許早己成了變賣的廢紙,上麵風幹的淚痕無人能懂,那是我曾經的信念。

阿妍,如果你怕了,就趁早給老子滾蛋,老子這裏不收懦夫!

妍姐,南邊兄弟與龍焰幫發生火拚,傷亡人數眾多,濤哥剛打電話過來讓你處理。

拓拔妍,你就是冷血冷心的魔鬼!我林修然要再來找你我就自裁你跟前!!

“你果然是阿妍!”前世今生交疊,漸漸移向麵前這張臉,十分陌生。

就算出自同一處,我卻沒有相認的意思。濤哥用血給我上過生動一課,防人之心不可無,身子裏的靈魂早己換過,這個秘密我一人知便罷。

將眸子移向館門前那始終靜靜流淌的瀍水河麵,淡淡道,“抱歉! 娻不知陳大夫在說何…”(大夫,務必讀da夫才那感覺)

對方目光灼灼,甚至有些狂熱,“你是阿妍!我知道你是阿妍!我是修然啊!”

修然,那個說再見我便自裁我跟前之人,他如何也到了這裏?雖然驚訝不小,既然是他,那就更不可說,此人做事在圈內是出了名的不著調。

“陳大夫如無事,娻甚感疲倦,可否先去歇了?”

“阿妍!”正轉身,肩膀被人鉗住。

我沒動,聲音比之剛才冷下不少,直直盯著那雙手看,“陳大夫請自重!”

“阿妍,你別裝了,你那脾性,我再熟悉不過!此時你是不是在想如何剁下我這雙討厭的手?”林修然忽然得意笑了,第二次見麵時的青澀全然退去,此刻倒有些誌得意滿,“阿妍,我己求了周天子,如果你去陳國,我們或許可以一起回現代…”

難怪王叔問我願做蛾皇還是女英..原來是他..

“請放手!”

“不放!阿妍,隻有我可以幫你!你一定想回去,你一定想看到拓拔的,我們一起回去就可以看到他了!你一定不放心他的..我受夠了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更何況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正要掙紮的肩膀忽地停在半中,拓拔,真的想知道他在現代過得如何,但卻絕不是從林修然口中得知,也絕不可能冒著被當成鬼怪燒死的代價去知曉這些。

回去,怎麼回去?他瘋了,我不會跟著他一起瘋的..

我早己想通,拓拔這隻曾經的雛鳥,終有張翅翱翔高空的一天,我唯一需做的不過是放手瞭看而己。

“他宋皋算什麼,那天要不是那惡婦不知從哪弄來的項鏈...”林修然啐一口,有些惡狠狠道,“否則我一定會找到再回去的..阿妍,那次是我不好,我上了那惡婦的當了,你跟我一起回好不好?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