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山抗議道:“這是違反我國長期以來的傳統的,不應一個人既作出政治決定又作出軍事決定。斯大林格勒的災難就是希特勒集軍政大權於一身的結果。”
東條駁斥道:“希特勒元首是兵卒出身,我是大將。”他要杉山放心,他對於軍務和政務會給予同等注意。
杉山仍不退讓,他堅持說:“說起來容易,但是,如果一個人負責兩項工作,在兩者利益發生衝突時,試問,你將重視哪項?另外,這也會給將來立下一個危險的先例。”
東條英機強硬地說:“在這樣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中,必須采取一切措施,即使打破先例也要采取。”
杉山控製不住了,大聲說:“如果你這樣幹,陸軍內部的秩序就無法維持!”然而東條一意孤行,他蠻橫地說:“如果誰反對,我就立即撤換他!”
第二天,東條解除了杉山參謀總長的職務,自己取而代之。他把首相、內相、陸相、參謀總長4個要職集於一身。
東條英機大權獨攬的專斷行為,引起了日本統治集團的嚴重不安。在一些上層“重臣”看來,日本的困境完全是東條領導不力的結果。因此,許多人主張解除東條的首相職務。他們認為,必須起用一位能與盟國進行和談的人接替東條。這時軍隊裏也有人暗中為謀求和談而活動。有的人甚至認為,隻有把東條殺掉,趕快同交戰國和談,才能使日本生存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日本艦隊和商船被美軍擊沉的日漸增多,特別是馬裏亞那之戰,美國以較小的損失,擊沉了日本3艘大型航空母艦,重創4艘航空母艦,擊毀飛機近500架。最後被視為日本本土屏障的馬裏亞那群島完全落入盟軍之手。美軍突破這道“防護堤”之後就可隨時直接襲擊日本列島。這下子,日本朝野驚恐萬狀,東條內閣遭到更猛烈的抨擊。
東條政府為了擺脫太平洋戰場上的困境,決定在中國大陸上找出路,即讓平漢、粵漢及湘桂鐵路恢複通車,經由印度支那保持日本與南洋地區的交通線。東條命令這個行動定名為“一號作戰”,4月下旬從黃河兩岸發動攻勢,到9月份實現戰略計劃。這是東條在中國大陸上發動的最後一次大規模進攻,所以稱為“最後一戰”。
東條英機(左)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受審當下在由北至南數千公裏的戰線上,日寇出動兵員50萬,戰馬10萬匹,汽車萬餘輛,大炮1000餘門,飛機200多架。從1944年4月中旬到12月初,日寇擊潰了國民黨部隊五、六十萬人,奪取了平漢、粵漢、湘桂3條幹線,占領150來個大中城市,從而打通了中國大陸交通線。但是,這並未能挽救日本法西斯滅亡的命運。事實上,日本占領的地方越多,背的包袱就越沉重,越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
日軍雖然在國民黨戰場上得以順利推進,但在解放區戰場上卻一個又一個失利。僅在山東解放區,1944年間,八路軍就殲滅日偽軍36000多人。對東條英機來說,這不僅是軍事上的敗北,也是政治上的失敗。隨著戰爭形勢的惡化,他日益成為日本朝野上下攻擊的目標。有人稱他為“東條天皇”,有人公開宣稱:“殺死東條!”
在現代日本領導人中,還從未有過像東條這樣集軍政大權於一身的人。從表麵看來,東條的地位似乎是不容置疑的,但實際上他的統治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自中途島戰役以來,日本的軍艦損失不斷增加,太平洋上的失地也日漸增多,在日本本國內,生產水平迅速下降,各種日用品大大減少,日本人民生活已經變得十分艱難……嚴重的形勢助長了憂鬱不安的情緒,憤恨、不滿自然集中在頭號戰犯東條英機身上。一些人開始籌劃暗殺東條。陸軍反對派中的一夥人甚至議定了暗殺的時間和方式:在7月的第三個星期,在皇宮附近趁東條的汽車轉彎放慢速度時,向他扔了一枚特製的氫氰酸炸彈。
東條在民怨沸騰的形勢下,隻好去找推薦他上台的宮內大臣本戶求助。但是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木戶對東條大權獨攬的做法提出批評,並說:“天皇本人也極為生氣。”這使東條萬分懊喪。他對自己的顧問左藤說:“天皇對我已經失去信任,我隻有辭職了。”
1944年7月18日,東條在內閣會議上用沮喪的語調說,他決定辭職。接著,他又狠狠地說,日本戰敗的責任必須由重臣和其他迫使他辭職的人來負。他憤憤地對閣僚們說:“我必須要求你們全體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