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江淼過得提心吊膽,那還有半點心思去捏蕭總管那隻‘軟柿子’。她也不敢再逃了,現在連皇帝都知道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逃哪兒去都是死路一條。況且好死不如賴活,那晏王也不似那麼小心眼的人,或許他看見自己在王府裏勤勤懇懇的‘戴罪立功’,也就放過了她不是?
於是,在她這般熬過了最初食難下咽的兩天後,到第三天時……
一把推開窗,望著屋外的燦爛陽光,江淼深吸了好幾口氣,歎道,從前都不知道,能看見清晨的太陽升起是多麼的幸福。
幸福著的江淼擄起袖子轉身往外麵走。昨兒個她答應了教小雪騎馬,今天要先去把馬鞍上上去。思到小雪,江淼不禁會心的笑了出來。怪不得那隻狼崽子那麼喜歡,這小丫頭的確可人貼心的緊。
這兩天來,小雪知道她心情不好,就跟小尾巴一樣一直跟著她。她斬草料時麽紅了手心,小丫頭就嘟著粉嫩的小嘴幫她吹;她幹活時渴了,一抬起頭,水立馬就遞到了麵前;她要是餓了,她還會把晏王賞給……停停停!江淼慌忙打住思緒,怎麼又想到那兒去了。現在,她是一想到晏王後腦和嘴唇就一抽一跳的痛。
不過,江淼摸著自己的嘴唇發愣,今早又有點不一樣……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不期而至,彌漫在她唇齒間,混雜著淡淡的藥香……刹那間,江淼臉龐燒得通紅。
那是那人唇上的氣息。
昨晚的那個夢,真實的令人麵紅耳赤,可又令人不由得回想。夢裏的那人眼睛真是好看,她湊近了才發現,裏麵柔柔的是滿天的星光月色,還有那兩道修長的眉,挺直的鼻梁,以及……江淼抬手使勁掐了自己一把。你個沒出息的,大白天發什麼歪夢呀?你就不怕被晏王知道了拔了你皮。
她用力甩腦袋,像是要把和晏王相關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統統都甩出去。直接把頭給搖暈算了。唉,都說‘紅顏禍水’,咋這不是‘紅顏’自己也禍上了呢?
就在她停住搖擺,眼前還在天旋地轉時,一隻手忽然搭在了她肩上。江淼驚得“啊!”一聲大叫蹦了起來,轉回頭去,瞧見了一雙清明的眸子。
“呼,淮王,是你呀,嚇死……”江淼拍著自己還在撲通亂跳的心口。
“小雪病了,”慕容梓辰打斷了她,“五哥說你是我的人,所以讓我來叫你過去。”
“啥?”江淼的手停在半空,一聽是小雪病了也忘了去計較誰來叫她了,急聲追問:“小雪病了?什麼病?”
“高熱不退。”慕容梓辰道,“昨晚就有點,今早愈發嚴重起來。”
“好好好,我馬上過去。”江淼丟下馬鞍,連手都沒來得及擦就直接跑了出去,沒走多遠步子又突然停下,扭回身:“那個,淮王,小雪住哪兒?”
慕容梓辰不可思議的盯著她,“這幾天她不是一直膩著你嗎?怎麼會沒告訴你她的住處。”
江淼歪頭認真的想了想,“哦,她或許在我手心上寫了。”坦然的目光衝慕容梓辰看過來,“但是我沒看懂。”
慕容梓辰幾欲厥倒。扶額想想自己當初往五哥書房塞的這個江三水,再想想現在房裏的那個柳飛飛,不勝唏噓。
江三水依著慕容梓辰的提示,緊趕到小雪屋外時,著實被屋內的盛況震撼了。屋內裏裏外外塞滿的人,她差點插不進去腳。
這是唱的哪一出呀?江淼在門口站了片刻,便明白了晏王讓淮王去叫她的原因。
“小雪姑娘,你就喝藥吧。這藥一點也不苦。”
“……”
“不喝藥這病怎麼好呀,你這孩子。”
“……”
“看看,糖丸可甜了,小雪妹妹先喝藥,姐姐給你糖吃。”
“……”
“乖。好孩子是不怕喝藥的哦,小雪是好孩子吧?”
“……”
被眾人重重包圍著的小雪,裹著被子蜷成一小團坐在床上,低垂著小臉,整個油鹽不進水火不侵金鍾罩附體。
嘖嘖,我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讓小雪該當我弟媳婦,她和我家小鑫連這一點都像。“讓讓、麻煩請讓讓。”江淼想著嘴裏嚷著,奮力擠了進去。
似是聽見了她的聲音,小雪抬起頭來,被燒得水蒙蒙的眼睛四處打望,待看到她時唇邊一彎露出笑來。
“小雪,你怎麼了,怎麼會生病了呢?”江淼坐在床邊,探手去摸她腦門,發覺滾燙燙的灼手,頓時情急地回頭問道:“大夫呢?請大夫看過了麼?”她話未落音,身旁一個小丫鬟低聲地接了句:“還大夫呢,連藥都煎好熱了三次了。”
江淼一怔,有些不解的看向小病人:“那你為啥不喝呢,小雪?”
小雪緊抿著嘴唇,身子不露痕跡的往後縮了縮,雙臂抱膝抱的更緊。
江淼似乎明白了一些,問:“你不喜歡喝藥?”
小雪乖乖點頭。豈止不喜歡,簡直是……厭惡。
“有這麼可怕嗎?”江淼悄聲嘀咕了一句,起身接過下人手裏捧著的那個藥碗,用唇小抿了一口,驚喜的回頭道:“哇,這藥是甜的耶,快,小雪,你也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