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往上瞅著她,水水的大眼睛裏寫滿了無奈和堅定。
江淼撇嘴,看來這一招是不靈了,這小丫頭,沒我家小鑫好糊弄。她邁步坐回床邊,耷拉下腦袋望著那碗黑糊糊的藥汁,一聲都不吭。
小雪有些困惑的望了她半天,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衣服,扯了扯。
“啊。”江淼側臉看她,沉聲道:“你不願意喝,就不喝吧。”察覺到扯住自己衣服的手一滯,江淼繼續說下去:“不喝藥,熬幾天說不定病也就好了。”小雪聞言眸子一亮,使勁使勁地點頭。“不過……”小雪愣住,江淼話頭一頓,為難道:“不過,騎馬的事隻好以後讓小狼……小皇子教你了。”
哀怨的目光落在了小雪身上,她一聲長歎:“想我江淼一介草民,命比紙薄,要是我再教你騎馬害得你著涼,你又肯不吃藥,被殿下知道了他隻怕會一刀宰了我。”伴君如伴虎,她如今是真真體會到了。江淼想到傷心事,悲催的舉袖揩向眼角。
小雪一瞧她哭,急了,拉緊她的衣袖,使勁搖頭。
“怎麼不會?”江淼扭頭盯著她,紅著眼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小皇子本就是記恨著我的。上次要不是我,他早帶著你私……”他話未說完,手裏的東西突然一空。
小雪幾乎是用搶的奪過了藥碗,不知是發熱還是別的原因她臉頰通紅,痛苦的閉著眼皺著眉,大口大口咕咚咕咚喝了個一滴不剩。
待碗離開唇邊時,一粒甜甜的東西得空塞進了她嘴裏。
“看吧,也不是很苦吧。”江淼笑著,正打算偷偷吮一下自己捏過糖的指尖,霍然瞧見那汙黑發亮的指頭,她愣了一瞬,旋即悄悄的把爪子藏進了袖裏。
“嗬嗬,小雪,你以後要乖乖喝藥。別讓三水每次來都當著這麼多人說,說皇子殿下記恨著我。”握緊拳頭往四周黑壓壓的人群比劃了一圈,她幹笑道:“這事可不能多說,多了怕就成真了。”
一碗藥下去,小雪有些發懵,含著平素最愛的糖果還在雙目發直。江淼正要再講幾句,眼角餘光忽然透過人縫瞧到了窗口,神色驀然一震,稍後她將碗遞給身旁的人,“小雪,乖乖喝藥,好好休息啊。”
起身急匆匆跑出了房間。
從方才小雪一把奪下江淼手裏的藥碗,站在窗口打望著屋內情形的慕容梓辰就忍不住感歎出聲:“真沒想到,江三水還有這本事。五哥,”他不無佩服的看向自己身側的那人,“你怎麼知道她能騙小雪喝藥?”
慕容梓尚眸光未動,輕聲道:“你道她隻是在哄著小雪?”
“呃,難道不是?”淮王更加驚訝。
慕容梓尚平淡的瞥了他這位七弟一眼,道:“她說的大半都是心裏話。”
“啊!不會吧?!”慕容梓辰雙目圓瞪,“她、她當我們那麼心胸狹隘呀?這江三水,腦子不帶拐彎的!”
不是我們,是我。慕容梓尚收回了目光,轉身正要抬腳離去,忽然背後一陣疾風卷近,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躥到了他跟前。
“奴、奴婢拜見王爺。”江淼慌忙的躬身行禮,諂媚道:“王爺,您最近氣色不錯嘛,哈哈。”明明心頭怕的直抖,臉上卻笑得不能再甜半分。
你我兩天前才見過吧。慕容梓尚暗忖,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奴婢最近老想著您,不不不,是掛記,掛記著您。”意識到說錯話,江淼忙改口,奴顏婢膝的上前,討好般問了一句:“您手上的傷好了麼?那晚過後,奴婢一直想問候您的,一直苦於沒有機會,今天終於……”
“你說什麼?”慕容梓尚眉峰微挑,打斷了她的話。
“五哥,你手傷了!?哪兒,快給我瞧瞧。”他身旁淮王聞言連忙過去湊熱鬧,被慕容梓尚伸臂擋開,神色平靜的回他道:“我沒事。”
江淼眼睛眨巴眨巴,看吧看吧,連淮王都不知道,就我這麼關心你連那麼久遠的事還記得,感動吧?嘿嘿,你總該心軟饒過我這次的無意‘冒犯’了吧?
心念一定,江淼笑得更是狗腿,咧開嘴,邀功般提醒起來:“晏王,就是上次夜裏在小河邊,您貴手相助拉了奴婢一把,等您走後奴婢才發覺衣服上有血……”
“你,隨我來。”低沉的嗓音從頭頂壓了下來,語氣莫名的凝重。未待江淼回過神,慕容梓尚已經折身大步地邁出了院門。
江淼心頭咯噔一響,望著他的背影腦海中一晃而過的,竟全是馬車裏他暗色琉璃般的雙眸,還有那線條漂亮的淡色嘴唇……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呀?!江淼連忙打住,忐忑的應了聲“是”,急步跟了上去,隨在他身後消失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
“呃……”一頭霧水的淮王正要張口叫住他兩,驀然想起一件事:五哥說的是“我”而非“本王”哦。“哈哈。”他撫掌自個兒樂了起來,心領神會。明白明白,情話還是要兩人獨處時,悄悄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