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起落沉浮,更何況花呢。”
宓清瑤說的平淡,洛嬪聽在耳中卻頗不是滋味。
她原本出生於官宦世家,無憂無慮,隻想著能與夫君白頭偕老,可哪兒想聖旨突來,拆了她的姻緣,將她推入苦海。
她在宮中多年,不得寵也就罷了,可就是這樣,她還是逃不了別人的算計,容玉十歲那年大病一場,命保住了,可……。
隻是這樣,她就早已厭倦後宮是是非非,而眼前這位娘娘,有過盛極一時的恩寵,卻也嚐過國破家亡的悲痛,其中的艱辛外人又怎能明白。
淺淺歎口氣,洛嬪撒了手中的花,“是啊,咱們的日子還得過,這皇宮最多的就是這起起伏伏,真是讓妹妹見笑了。”
“姐姐哪裏的話,妹妹也有這樣的感覺,隻不過是覺得,這宮裏的日子說苦悶不苦悶,說不苦悶卻又無聊得慌,咱們呀,得樂觀些。”宓清瑤淺笑著,右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瞧我,光顧著說話,都忘了妹妹有了身子,”洛嬪笑著走過來,目光柔和的看著宓清瑤的肚子,“這邊風大,姐姐扶你去那邊歇歇吧。”
嘴裏這麼說,洛嬪卻並沒真的上來扶。
宮裏不比尋常地方。
扶人不是什麼下等活,可也不能隨便的去做,特別是有身孕的人,萬一磕了碰了都是事兒,這宮裏人彼此見麵,心都是放在肚皮裏的。
“姐姐真是多心了,妹妹哪有那麼嬌貴。”宓清瑤淺笑著,由小芮扶著,跟著洛嬪慢慢地走著。
“妹妹可不能這麼說,這懷著身子可不比平日,得多多注意著。”洛嬪也走的很慢,“想當初我懷容玉的時候,整整六七個月都吃不下東西。”
“難怪姐姐這麼寵著容玉,如果我肚子裏的這個也這麼鬧騰我,以後我呀也得寶貝著。”宓清瑤淺笑著打趣,“對了,怎麼沒見容玉跟來?”
“她剛去玩兒了,這沒跟來最好,如果跟來,毛手毛腳的驚動了這位。”說著,洛嬪輕輕的摸了摸宓清瑤微微凸起的肚子。
“哪有的事兒,容玉乖巧著呢。”
正說著話,遠遠地,一抹淺綠色遠遠跑過來。
不大一會兒,一個十二三的小女孩兒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從後麵把洛嬪抱住,歪著腦袋看著宓清瑤笑。
細看之下,那孩子和洛嬪長得有八九分相似。
不用猜,這就是北晉的長公主,容玉。
“這孩子,”洛嬪笑著輕輕拍了拍容玉的手,“這是容妃娘娘,快出來見過容妃娘娘。”
容玉從洛嬪身後走出來,並沒有給宓清瑤見禮,反而跑到宓清瑤麵前,邊摸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邊衝著宓清瑤天真爛漫的笑著。
“容玉。”
洛嬪大驚,急忙要將容玉拉離宓清瑤身邊。
“姐姐不礙事的。”宓清瑤摸著容玉的頭,“容玉這孩子看著就討喜。”
“這孩子沒個深淺,萬一把妹妹驚著就不好了。”洛嬪嘴裏客套著,還是把容玉拉回到自己身邊,低聲嗬斥,“不許胡鬧。”
容玉對著洛嬪吐吐舌頭,轉身跑開了。
“這孩子。”口中責備,洛嬪眼中滿是溺愛。
畢竟是懷孕的人,站了這麼片刻,宓清瑤就感覺到累,今天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她也就不再逗留,和洛嬪告了別,由小芮扶著離開。
“娘娘,您若要見洛嬪,直接找她來宮裏敘敘舊不就好了嗎,何必這麼大費周章的又是打聽又是算日子的跑來這清芳園。”回到宓華宮,小芮有些不滿的抱怨。
“你是不是覺得洛嬪隻是個不得寵的妃子?我若想拉攏她大可直接上門,恩威並施達成自己的目的?”宓清瑤懶洋洋的反問。
小芮不說話。
宓清瑤說中了她的心聲。
宮裏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什麼敵人,有的,隻是利益。
現在自家主子有了身孕,若是將來生個健康的皇子那就是太子,即便做不成太子,也是個親王,而洛嬪不同。
容玉再怎麼也是公主。
再怎麼看,拉攏洛嬪也不需要這麼發費周章,而且洛嬪生性軟弱,若是為容玉日後打算,別說借她之手做些什麼事,就是要她的命,她也會乖乖給。
何必這麼費事?
宓清瑤靠在貴妃椅上,單手撐著臉,閉目養神,“小芮你記著,我不喜歡這宮裏的陰謀詭計,算計永遠是算計不完的,我喜歡合作,隻有合作,才能創造共贏,無論何時,我們都要先禮後兵。”
“是,小芮記下了。”
宓清瑤點點頭,換了姿勢,“容玉這不能說話的毛病,可是天生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