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不可能犯罪(3 / 3)

“哦,好的,一會兒就發。”田浩略有些失望,他看了看表,現在是下午四點鍾,他對秦禦風說:“六點半我再給你打電話,我請你吃飯。”

“到時候再說吧,先把照片發給我,我要再好好思考一下。”秦禦風平靜地說。

很快,秦禦風就收到了田浩發來的照片,與照片一起發來的,還有嫌疑人薛柳的供詞筆錄。

他用彩色打印機打印將照片打印了出來,用剪刀將一幅幅照片從A4打印紙上分開,將它們貼在電腦前的牆壁上,牆上除了剛貼上的朱宇凡和韓玲的屍體及陳屍現場的照片外,還有上個月在廢棄廠房裏的命案的照片,田浩靠在椅背上,盯著牆上一幅幅血腥的現場照片,陷入了沉思。

首先是朱宇凡,他的屍體在封閉狹小的地下室被發現,凶手的殺人手法一目了然,他破壞了朱宇凡的五感,雖然這不是直接致死的原因,卻能最大程度上使他的精神崩潰,直到心髒停止跳動。再看看密室製造手法,秦禦風相信,這間密室被自己輕而易舉的破解並非凶手的實力不夠,完全是受到環境的製約,那隻是一個狹小的地下室,而門上的插銷又是那麼簡單,凶手即使本領再大,也不可能利用如此簡單的環境製造出多麼複雜的密室狀態,所以即使被自己輕易破解了,自己仍然不可輕敵,正是因為第二名死者韓玲,讓秦禦風感受到自己麵臨的敵人是一名智商高超的罪犯。

匪夷所思的地方有兩點,首先是韓玲的死因,她被捆綁在床上,死狀如同自然死亡,秦禦風覺得韓玲的姿勢與耳機和手機有著某種聯係。其次是早上七點半的報警電話,從時間上講,那時韓玲已經死亡,即使沒有死,她也早已被凶手囚禁,那麼報警電話是誰打的,枕頭下的手機並非韓玲的手機,那麼韓玲本人的手機現在在哪裏,如果找到了韓玲的手機,是否能夠找出什麼新的線索。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秦禦風的思考,他皺著眉頭接聽起電話,是田浩的來電。

“我跟你說過別打擾我,我需要安靜!”秦禦風很不滿。

“我並不想打擾你,隻是我得到了一些新的線索,或許可以幫助你找出真相。”田浩的語氣顯得很興奮。

“什麼線索?”秦禦風的眉頭舒展開來。

“韓玲的屍體被解剖了,在她體內提取到了大量的安眠藥成分,韓玲在死前的四個小時,也就是淩晨三點半左右,她被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

“四個小時?我記得……”

“沒錯,也是在那個時候,韓玲本人的手機和在枕頭下發現的那一部黑色手機通了四個多小時的電話,禦風,這其中一定有關聯。”

“能找到韓玲本人的手機嗎?”

“技術上是可以的,但必須是開機的狀態,現在韓玲本人的手機始終是關機狀態,隻要一開機,我們的衛星定位係統就能鎖定手機的位置,不過希望很渺茫,手機很可能已經被凶手毀掉了。”

“嗯,安眠藥,四個小時的通話,田浩,你給我的線索真的很重要,先掛電話吧,我要開始思考了。”

“等等,還有一件事,薛柳的筆錄你看了嗎?”

“看了,沒有發現什麼破綻,隻是他說的那家賓館你派人去查了嗎?”

“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情,我派人查了,我的調查組反饋回來的信息是,薛柳所說的基本屬實,他開的房間在二樓,是202號房,窗戶沒有安裝防盜網,但是在窗台上並沒有發現腳印,也許是事後被他擦掉的也說不定,隻是這樣一來就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否是通過窗戶離開賓館去作案的,這讓我很苦惱,沒有任何證據。還有,他提到的那個在夜總會上班的女朋友我們也找到了,從詢問中沒有發現有串供的跡象,但是她提到的一點引起了我的重視,當我手下的偵查員問她昨天夜裏睡覺時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的時候,她說她平時睡眠質量很不好,睡得特別淺,有一點動靜都會醒,可是昨天夜裏卻睡的特別沉,所以我懷疑她被薛柳下了安眠藥,可還是那句話,我們沒有證據。另外還有一件事,調查組去朱宇凡所住的小區的監控室調取了前天晚上的監控視頻,在晚上七點半鍾的時候,朱宇凡開著自己的本田雅閣進入小區,在小區門口還和門衛打了招呼,調查組已經和當時在崗的門衛進行了確認,門衛很肯定的說他看到開車的就是朱宇凡本人,我們在樓外看到的那輛黑色本田雅閣就是朱宇凡的。我的調查組將錄像帶帶回來了,我也從頭到尾仔細看了幾遍,朱宇凡的車自從晚上七點半開進小區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小區門口的監控也沒有拍到過體貌特征與薛柳相似的人,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根本就沒有發現薛柳的身影。”

“別說了,讓我好好想想吧。”秦禦風掛斷了電話,繼續陷入了沉思。

傍晚六點半,田浩給秦禦風打去了電話。

田浩說:“我說我的大偵探,查案很重要,可是吃晚飯也很重要,我答應請你吃飯的,怎麼樣,要不要我開車去接你?”

“不吃不吃!田浩,我想我已經破解了韓玲之死的殺人手法了,你應該馬上把薛柳再次請到你的辦公室,我馬上也去你那,我要揭露事情的真相!”

“什麼?你說你找到真相了?等等,你那裏聲音怎麼很嘈雜,你不在家裏嗎?”

“是的,我不在家,我現在在薛柳的筆錄中所提到的那家賓館,我已經找到薛柳說謊的證據了,我得提醒你,找到薛柳後,還是以協助調查為名把他帶去你那裏,別讓他有所察覺,免得打草驚蛇讓他好做準備,要知道,他的智商可是一般的小毛賊所比的了的。”

“這點我當然知道。”

當秦禦風到達重案三組辦公室的時候,田浩已經和薛柳麵對麵坐著了,薛柳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我說田警官,下午你不是找過我一次嗎,我知道的可全都說了啊,這剛剛到飯點,你在這個時候把我找來,莫不是打算請我吃飯?”

田浩微笑著說:“那倒不是,嗯,隻是請你來協助調查,嗯,我們根據下午你的陳述,嗯……”田浩這是在拖時間,他心裏正埋怨著秦禦風,怎麼導現在還沒到。

“我來了!”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秦禦風推開辦公室的們,朝二人走去:“你想讓警方請你吃飯嗎?沒有問題,警方會請你吃飯的,不僅是今天,可能以後政府會天天請你吃飯的,隻不過吃的是牢飯!”

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陌生男人,薛柳不禁緊張起來,在他的眼裏,這個男人並不像是警察,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

“你是誰?”薛柳略有些不安地問。

秦禦風從一旁搬了一張椅子往薛柳麵前一坐,現在,他和薛柳以及田浩成三角形麵對麵圍坐著。

秦禦風露出令薛柳不安的微笑,平靜的語調說:“你好,薛先生,我們是第一次見麵,能認識你這樣的犯罪高手,我真是三生有幸。”

薛柳故作鎮靜,心髒卻怦怦直跳:“你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禦風,是一名私家偵探,也是田警官的好朋友,我今天來,是要揭露真相,以及拆穿你的謊言!”

薛柳也並非等閑之輩,短暫的緊張很快消失,他鎮靜地說:“你所說的真相,是我的前妻韓玲之死的真相嗎?那很好,因為我也很想知道真相,我很想知道殺害我前妻的真凶到底是誰,如果有機會,我該當麵感謝他幫我殺了那個賤女人,至於你說要拆穿我的謊言,嗬嗬,我不是太不明白你的意思。”

“薛柳,不得不說,你的演技很高超,可演戲終究隻是假的,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刻。”秦禦風淡淡地說。

田浩顯得有些不耐煩,他急於想知道真相:“禦風,你覺得說這些廢話有意思嗎?”

“好,我接下來要揭露的真相,未必能夠精確到一分一秒,但總體上不會有太大的出入。”秦禦風清了清嗓子,說道:“首先我來說一下你是如何潛入小區並尾隨朱宇凡的,從小區的監控視頻中我們可以確定一件事,朱宇凡在前天晚上七點半的確是開車進入了小區,這點有門衛可以證明,之後一直沒有見到你的身影,那麼你是如何進入小區的呢,隻有一種方法,你當時就藏在朱宇凡的本田車的後備箱裏,你在朱宇凡下班之前躲進了本田車的後備箱,朱宇凡下班後開車回家,你也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了小區,等朱宇凡把車停好下車進入樓房後,你從後備箱出來,尾隨朱宇凡進入住宅樓,找到適當的機會擊暈或者迷暈了朱宇凡,從他的身上找到了地下室門鎖的鑰匙,並迅速將朱宇凡帶到了負一層,找到了朱家的地下室,不得不說,你的運氣真的很不錯,這期間沒有一個目擊者。在朱宇凡家的地下室內,你對他進行了慘絕人寰的折磨,破壞了他的五感,並在整個過程中對他進行麻醉止痛,因為你已經將他的聲帶割斷,所以他不會發出叫喊,也就沒人知道地下室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切都結束後,你離開了地下室,在門外利用魚線或者膠布等工具將地下室門內的插銷插上,偽裝成了密室。在我來這裏之前,我去了一趟那個小區,通過詢問門衛,我了解到,每個星期的周三和周日的夜裏十二點都會有一輛白的捷達車開出小區,這點,我想田警官應該在視頻中也有所發現。”

田浩點了點頭,說:“這一點我們的調查組也進行了了解,白色捷達的車主是一名急診醫生,他每周日都得值夜班,淩晨一點鍾上班,12點他會開車離開小區。”

秦禦風接著說道:“沒錯,我想你事先在踩點的時候就已經摸清了這位醫生的夜班時間,前天晚上你用同樣的方法,躲進了白色捷達的後備箱,12點鍾,醫生開車去上班,你順利的以捷達車為掩護離開了小區。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星期一,白天你可能在家睡覺,也可能在別的什麼地方,總之一定會有人替你做不在場證明,在你的口供當中,你昨天晚上的不在場證明基本上都是屬實的,你的確是和你的新女友一起吃了晚飯,你去網吧邊上網邊等女友下班也是真的,之後你們去琴海賓館開了房間也是真的,賓館的值班人員也的確沒有再夜間的任何時候看見你從大門離開酒店,可這並不能證明你沒從窗戶離開,你的新女友說,她平時睡眠不好,可昨天晚上卻睡的非常沉,應該是你給她下了安眠藥吧,夜裏,你等她熟睡之後,從窗戶離開賓館房間,前往天成豪苑七號樓603室,也就是你和韓玲離婚之前的住所……”

“你憑什麼說我是從窗戶出去的,你有什麼證據?那可是二樓!”薛柳粗暴地打斷了秦禦風的分析。

秦禦風依舊保持著不明顯的微笑,說:“別著急,先聽我說完,我想,早在昨天下午的時候,你就已經將韓玲控製在了天成豪苑的家中,至於你用的是什麼方法,因為警方沒有找到朱宇凡的手機,所以我推測是你拿走了他的手機,你利用朱宇凡的手機給韓玲發去短信,將其騙至天成豪苑你們曾經的家,並將其軟禁,等到夜裏,大約兩點多鍾,你前往天成豪苑,逼迫韓玲說下了一段話,並用高級的錄音設備將這段話錄了下來,這段話就是今天上午110接到報案時聽到的話,錄完音後,你給韓玲灌下了安眠藥,劑量不會致命,等她進入深度睡眠之後,你用麻繩將其緊緊捆綁起來,你捆的非常緊,韓玲雙臂交叉於胸前的姿勢,是你故意放置的,你利用了共振的原理,殺害了韓玲。”

秦禦風喝了一口水,再次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你居然能想到這種殺人手法,要知道,共振殺人是一種高難度的殺人方法,理論上說,如果把震動的頻率調節成與人體固有頻率一致的時候,就可以將人給震死,但人體是混合物,沒有固有頻率,但是如果你控製了韓玲的心髒的頻率,那麼使其心髒停止跳動也隻是時間問題,可時間對你來說不是問題,韓玲的右手手掌緊緊地按在自己心髒的位置,你將一部新手機連接上耳機,將耳機塞進了韓玲的耳朵,並將手機放在枕頭底下,你用韓玲的手機撥通了那部新手機,並按下了新手機的接聽鍵,這樣,你拿著韓玲的手機始終保持著與新手機的通話狀態,接著,你離開了天成豪苑,你設計的十分巧妙,韓玲的右手與心髒之間還壓著一樣東西,就是耳機的話筒,這樣你可以通過韓玲的手機聽見她的心跳聲,而你對著手機發出的任何聲音,都能通過那部新手機的耳機傳進韓玲的耳朵裏,你回到自己現在的住所後,按照你所聽到的韓玲的心跳聲,根據她的心跳頻率來敲擊桌子或者別的什麼,你不厭其煩地敲著,敲了兩個小時甚至更久,漸漸的,敲擊聲和她的心跳產生了共振,這意味著你控製了她的心跳,你開始漸漸減慢敲擊的頻率,她的心髒也因為共振而逐漸變慢,你敲的越來越慢,最後,你停止了敲擊,韓玲的心髒也就因為共振而停止了跳動。我想說,你這招實在是太漂亮了,你簡直就是個犯罪的天才!”

麵對秦禦風分析結束後的調侃,薛柳的麵部表情開始變的緊張起來,“這不過是你的猜測,我還是那句話,你有什麼證據?”

“接下來,我就要揭穿你的謊言,你說你昨晚一直在賓館睡覺是吧?”

“是的,沒錯!”

“我說你夜裏通過窗戶離開賓館,你不承認?”

“我當然不承認了,我沒做為什麼要承認,如果我是從窗戶爬出去的,那麼你們在窗台上找到腳印了嗎?你們沒證據憑什麼這麼說我?”薛柳極力狡辯著。

秦禦風嗬嗬一笑,說道:“誰說我沒有找到腳印的?”

“什麼?”薛柳一臉的驚訝。

“不是在窗台上,而是在窗戶旁邊的下水管道上,薛柳,你是百密一疏啊,你是利用下水管道離開的房間,之後又是通過下水管道爬上了二樓返回了房間,你可以將窗台上的腳印清理幹淨,可是你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清理掉管道上的腳印,不管你有沒有想到這一點,你都無法在向上爬的過程中將將管道上的鞋印進行清理,提取鞋印很容易,比提取指紋簡單多了,用一卷寬透明膠帶就可以了。”

薛柳怒視著秦禦風,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田浩心中樂開了花,他對薛柳厲聲說道:“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你不說話是不是就代表默認了?還是你正在現編一個新的理由,比如你半夜翻窗是為了和另一個女朋友幽會?”

薛柳突然冷笑一聲,說:“你說的沒錯,當晚我是出去過,但我並不想告訴你我幹什麼去了,反正我沒殺人,就憑這一點,你們不能定我的罪,法院也判不了我。”

他居然如此囂張!田浩心裏清楚,薛柳這麼說實際上是變相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他說的沒錯,僅憑這一條證據,的確不能判定他就是殺人凶手,頂多將他關進看守所,十幾天後他又能逍遙法外了。田浩不自覺地看向一旁的秦禦風,發現他此刻也是鐵青著臉,惡狠狠地盯著薛柳,而此時的薛柳,正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