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現在的克雷格大人真是判若兩人。
埃迪娜依然沒有動怒之意,而是不耐煩地冷笑一聲:“你有什麼話一次性說完吧,否則就不要擋我的道。”
氣急敗壞的美人一時語塞,沒想到自己的言辭對她一點攻擊力都沒有,似乎美人方才所言隻是過眼煙雲,絲毫影響不到埃迪娜。
即使禮裙被撕破,即使旁人議論紛紛,埃迪娜仍持以高傲之態擦身而過。保爾愣忡一陣,但很快跟上她的腳步。
宅邸庭院內一片荒蕪,雜草叢生,幹涸的噴泉隻能充當一座年代已久的雕像矗立在庭院中央。枯葉宛若舞蝶在蕙風中揚落,幾縷柔軟的發絲在空中譜寫著五線譜,隻是那跳動著音符是女孩楚楚動人的藍紫色眸子。
埃迪娜坐在一架秋千上,輕輕推動著秋千悠悠地慢蕩,她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陷入了冥想之中。
“埃迪娜小姐……”尷尬的待在身旁良久,保爾忍不住喚住了她。
“嗯?”埃迪娜被拉回現實,此時聲音輕柔的她與方才截然不同,她轉過臉,“怎麼了?”
“剛才那位小姐所言的……您,不必聽進去……”果然保爾還是很在意那位美人的挑釁。
埃迪娜卻笑得淡然,反而問道:“聽進去了又如何?她說得是事實且無可厚非,我也並不在意。”
要說完全不在意那是騙人的,那位美人說的是氣話,但氣話是在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埃迪娜早有耳聞克雷格的事,傳說中他嗜血成性,放蕩不羈,與現在的他真是格格不入。如果真是因那個與自己悉悉相關的戀人黛博拉而改變,就算埃迪娜是個局內人都想不通,一個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居然能如此癡戀一個人。
“保爾,”埃迪娜抬眸望向執事,“你在克雷格身邊那麼久……黛博拉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難倒保爾了,什麼樣的人?這句話從埃迪娜口中說出,未免有些諷刺。
“其實埃迪娜小姐應該最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埃迪娜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隨即冷笑一聲,“嗬~你是想說,我就是她吧?是克雷格與你統一口徑了嗎?”
埃迪娜堅信,她與黛博位身上有共同點是最有可能是因為她是黛博拉的轉世。其實她也有過懷疑,百年前的黛博拉究竟有沒有死,如果死了,黛博拉既然身為吸血鬼,死後灰飛煙滅是不可能有轉世的。
隻是埃迪娜不願承認,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自己記事以來就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保爾保持沉默,埃迪娜歪過頭靠在秋千繩索上,思緒繼續回到之前,垂眸時眼底泄露著憂傷與落寞。
“其實……我有想過接受克雷格,在他的庇佑下安心度過一生。隻是……”她就像在自言自語,將保爾當一根木頭吐露心聲。
“我心裏再清楚不過,我與他不會有好結果。血族之間的等級製度森嚴,像我這種低級的吸血鬼無權與親王結合,再加上我曾是吸血鬼獵人,捕殺同類已經觸犯了血族中的禁令,遲早有一天,我會被血族通輯,就像當初被獵人協會與薔薇騎士軍團通輯一樣。過去的我太魯莽太急切,不考慮其後果,所以現在我更該理性的處理當前之事。我想……之前的黛博拉大致就是因此而沒能與他繼續走下去,我不想步她的後塵。”
“……”保爾皺緊眉頭,她說得這些話深深烙印在他心中,與百年前相似的話相重疊。
“嗬~”埃迪娜自嘲地冷笑一聲,“有時候覺得,自己還是消失了好。”
“埃迪娜小姐,千萬不可以這麼想……”不知如何繼續表達,之後的話或許克雷格大人更有說服力。如果夫人再次消失,真不知怎麼想克雷格大人之後會變成什麼樣。
或許這個想法過於悲觀,但對於埃迪娜來說,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解決。
餘音嫋嫋,似乎聲音能順著風兒,飄至遠處。某處半圓形陽台之上,特玆米瑟斯正望著秋千上的人兒若有所思,他半眯著細長的眼眸,眼下盡藏陰霾。
而站在他身後的正是一臉凝重的克雷格,方才特玆米瑟斯的話正一字一句地在他腦海重複著,猶如一把重錘敲響警鍾,蕩起沉悶的回聲。
“怎麼樣?想清楚了沒有?”特玆米瑟斯催促著,克雷格可是一直站在那沉思了好半天哪。
問完這話他就後悔了,隻見克雷格終於“施舍”地回敬了他一個眼神,沒說一個字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任憑特玆米瑟斯怎麼叫住都無濟於事。
他搖著頭歎了口氣,克雷格果真還是變了。想著他再次望向秋千上的埃迪娜,就是那個女孩嗎?嘖嘖……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