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克雷格心事重重,臉上凝重之色不見褪減。對於埃迪娜衣服的破損他也沒有過問,隻是在保爾耳畔低語吩咐了幾句,像是在交待什麼。不再像來時的那番親昵,馬車上他幾乎一直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他的側臉棱角分明,眉目開闊清晰,五官精致的無可挑剔。埃迪娜第一次察覺到他們之間有距離感,即使現在她出神地盯著他看,克雷格也不會“偷襲”過來反吻她。
特玆米瑟斯到底與他談了什麼?不僅埃迪娜有此疑問,保爾也懷惴著這個問題。以他對克雷格的了解,大人是不會被三言兩語所影響的。
“回房好好休息。”克雷格蜻蜓點水地在埃迪娜額上吻啄一下,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埃迪娜點點頭,在他轉身之際終是忍不住叫住了他。當克雷格充滿疑惑地回過頭時,她有些後悔了,第一次主動喚他,自己一時忘了該問什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沒事吧?”
克雷格怔了一怔,立即以輕笑掩飾,麵露欣喜之色:“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知道他又會在此大做文章,埃迪娜無奈地避開他的眼神,欲語還休。
寬厚的手掌撫上她花苞般嬌嫩的小臉,克雷格帶笑的眸子中分明透著幾分難以琢磨的情愫。他似乎明白她的擔憂,溫柔的聲音細長如水:“放心吧,我沒事。隻是與特玆米瑟斯交談了些族中事務,煩鎖得很。”
埃迪娜半信半疑地望著他,慢慢放下他不安分的手掌,輕輕點了點頭。
身體的異常再次襲來,她隻能勉強忍著,目送克雷格上樓後,衝回自己房間。門一合上便倒地掙紮起來,埃迪娜大喘著粗氣,身體每個細胞仿佛置於巨大鍾鳴之內,承受著強大的鳴震聲。
“唔——!”下唇被咬出血絲,埃迪娜環抱著身體靠在牆角,渾身顫栗著。痛苦一次比一次加重,發作周期也越來越短,是不是預示著死亡正在逐步靠近?
埃迪娜苦笑,真是矛盾啊……明明死亡的念頭已經湧然而生,在真正瀕臨時如此害怕,祈盼這一次發作能平安度過。
雖然房間位置偏僻,但狹小的窗子依然能看到庭院中的花圃。享受不到日光沐浴的薔薇卻在夜色下永遠綻放著,不會凋謝也不會新生。
墨夜下的這片花海隨風蕩開一層又一層的花浪,被皎月傾灑的銀色光輝將此處籠上夢幻之感,美輪美奐的夜景即使降臨一隻綠翼精靈也不以為奇。
不經意地瞥向窗外的薔薇花圃,埃迪娜一時愣忡。薔薇是她很喜歡的花卉,正巧克雷格的宅邸四周盡是它,而且對它們似乎附有記憶,埃迪娜會有一種莫名的熟稔。
眼下並無他事,侍女米拉也不知身在何處,埃迪娜換上一件米白色的碎花長裙,綰起的長發披散而下。她悄悄離開屋子,向薔薇花圃中走去。
置身花海,馨香撲鼻,飄逸長發在空中畫出完美弧線。埃迪娜踱步於小徑間,很少能如此安泰平靜地欣賞美景。
然而,安和時光如此短暫,寧靜的氛圍很快被打破。
埃迪娜停下腳步,困惑且警惕地望著站在小徑盡頭的黑影,他似乎一開始就站在那,一直等著埃迪娜察覺到他。
“是你?”埃迪娜挑動著眉頭,對黑影道出第一句話。
【狩獵者協會】
伊芙琳麻木地坐在病床上,眼神迷離空洞。即使喬在一旁不斷地說著冷笑話,她也依然無動於衷。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好幾天了,她孱弱的身子一直沒有好轉,也不怎麼吃東西,整個人削瘦許多。那時協會可是找了一天一夜才尋著倒在廢墟裏昏厥的伊芙琳。
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喬每次看望她都不禁心疼,他心底暗暗嘀咕:也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麼,奧爾科特也是重傷一直昏迷不醒,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還有……老哥是不打算回來了嗎?一想到這喬就心酸。什麼啊,隨隨便便就丟下他,丟下伊芙琳,丟下龐大家業。現在的他不得不停課處理家事,他在想過些日子老哥再不回來他就得轉做吸血鬼獵人了。
不過今日來了位特殊的看望者。
“你們讓開……讓開!別擋本小姐的道!”老遠便能聽見屋外走道上一連串嬌嗔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小女孩的。
喬剛站起身,轉身想瞅瞅該動靜,便聽見一陣如雷般的“咚咚”敲門聲從屋外傳來,來人敲得分明就是這間房的門。喬趕緊跑去開門,心想這誰那麼沒禮貌,這裏可是病人房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