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為啥,變強就是好事。
這一天,羅民旭又在二號山洞過了一夜,那邊也被他糟蹋得跟大山洞一樣亂了,卻意外地很有親切感。
回來時,忽然地他聽見裏間有痛苦的悶哼聲,他連忙拉開獸皮簾,當場就傻眼了。
男人的傷口徹底裂開,像荔枝爆殼,撐開到了最邊沿,羅民旭的目光越過外翻的皮肉,發現這不是生理解剖課,而是……奇幻文學賞析。底下不是骨頭內髒,卻是一片還濕著的皮毛,黑色的毛成綹打結,如同初生小動物的毛發。
經過一番心裏掙紮,他走上前檢查,確認,真的不是眼花,雖然被血弄得濕膩幾乎看不清本色,但確確實實是毛。這裏躺的是老虎或者豹子,才合理。這不可能出現在一個普通人類身上……
從羅民旭的角度看去就是男人被開了胸,拚接了一大塊毛皮。
羅民旭咽了一口唾沫,男人的呼吸正常,還活著……他卻震驚加混亂。
半個小時後。
山洞裏仿佛響起三觀崩潰的聲音,可憐的地球人,短路了。
羅民旭頂著一頭亂發推翻之前的全盤計劃,決定現在就分道揚鑣。
他乒呤乓啷地搗鼓了一陣,背上行囊,他走到山洞前,磅礴的景致氣勢不減,他低頭觀察了一會兒,把心一橫,踩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背,才下了不到十米,眼見著厚重的烏雲從天際線轟隆隆地翻了過來,老天爺的臉頃刻就沉了,電光閃爍。緊跟著狂風大作,風來回揍在羅民旭的屁股和後背上。
“放我一條生路啊!”他別扭地怒目向天。
他又沒下什麼後悔就天打雷劈的誓,至於這麼現世報嗎?!
羅民旭咬牙死撐,就是不肯再往回爬,本能選擇了逃離危險物,他不想半途而廢。
男人那個樣子是天生的還是跟異形那樣被寄生的?要是天生的……也根本沒有更好好嗎!這都什麼破事!
他的心哇涼哇涼的,以為遇到人,結果不是。男人給他的印象很好,各方麵而言——尤其外形。可是誰能保證對方過後還記得自己,不會啃了當早餐?
……
“兄弟,不管你有什麼特異功能,看在我仗義幫過你的份上,千萬別拿我當儲備糧啊。”
羅民旭像個落湯雞一樣趴在地上,飛瀉的雨水聚成水柱,數之不盡的水柱從烏雲中墜下,整個世界都響徹了轟隆隆的噪音。羅民旭的腳後跟享受著天然淋浴,皺起了皮,他勉強往裏爬了一段距離,拖出一道水痕。
就算沒有這場雨,他也不可能離開這裏,起碼現在不行。
想起剛才因為岩石滑手而摔下去,對死亡的恐懼幾乎要將他的內髒吞噬殆盡。
這不是電影,更不是夢,失重的一霎那他感到靈魂被誰勾離了軀殼,胸口的位置突然收緊,呼吸中斷,連意識都仿佛要融化在漫天的灰雨裏。
他像一塊被嫌棄的肉,啪嘰一聲,拍在了突出的一塊岩石上,小石子撲棱棱地掉下,淹沒在滂沱雨聲裏。
“哈——!”驀地睜眼張口,他用力倒吸了一口氣,吸入了雨水咳得氣結。
半隻腳晃在半空,如同半邊身子踩入墳墓,他的身體既輕又重,差點就這樣暈過去。
鬼使神差地,他又回到了山洞。
羅民旭脫掉自己破爛的休閑褲和內褲,在點燃的灶台前烤了一會兒,火光帶給山壁融融的暖意和鼓舞的橘紅光芒。
就著火,羅民旭開夥熬肉糊。
他的腦子還是有些亂。但恐懼已經平靜下來。
在真正的死亡麵前,構想的未來可能的危險顯得那麼遙遠。
他使勁地拍自己的臉,直到火的*也滲入皮膚下的毛細血管。
“振作起來!”
肉糊煮好之後,他強迫自己咽了一碗,然後例行公事地喂床上的那個。
男人主動配合張嘴吞咽,比上一次好很多,吃最後一口他還咬住小木勺,後來羅民旭知道這是沒吃飽,要他繼續喂。
男人四肢的皮肉都出現了裂縫,露出底下的黑毛,突然吼了一聲,血濺三尺。羅民旭手一抽,一大碗肉糊直接蓋到了男人臉上……
“哦漏。”他竭力裝作若無其事,手忙腳亂地用粗布給男人刷了一遍臉,看準時機給喂下去一顆紅色小珠子。
還有血汙也順手清理了。
好好的山洞越發的一塌糊塗,羅民旭自己也狼狽得很,五分休閑褲小內褲是他自己僅有的兩件蔽體衣服,平時都是梅花間竹地輪著翻牌子的。
要是哪一天犯懶,他就不得不專寵一條,否則大頭望天光小頭蒸暑氣扛不住。
現在直接回歸原生態,赤條條,坦蕩蕩。
之後的日子裏,他都住在小山洞,每天往返。
男人醒過一次,對他點頭微笑,五指並攏用指尖碰了一下額頭鼻子,握拳碰左胸,最後指向他。
看樣子像是正麵的含義。
羅民旭越來越習慣對方的變化,溫水煮青蛙,習慣是一件挺可怕的事,它能讓人放鬆警惕,漸漸被同化。
太陽從山岩背後升起,一天天地羅民旭再目送它變成鮮嫩的鹹蛋黃沉入林海,時不時對著稀裏嘩啦一整天的雨絲腦補米線。這樣的日子一天兩天還好,當時間一長,連男人變身的事他都覺得沒啥之後,就顯得極為單調了,他幾乎要抓掉一頭烏黑的短發,仿佛每一分鍾都要無限抻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