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明天隨我上朝吧。”小皇帝的眼前滿是委屈與期盼,“皇姐,我可以不當這個皇帝嗎?我想跟父親母親在一起。”
“不行!”梁成君厲道,牽動著胸口,又深深地咳嗽了起來。一旁的宮女趕緊拿過帕子捂在了她的嘴邊。
小皇帝一見梁成君如此嚴厲的斥自己,趕緊低頭,接著說道:“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說這種話了。皇姐您還是好好養病吧,明天……寡人是皇帝,知道應該怎麼做。”
小皇帝說完,轉身離開,身後跟著的一群內侍,趕緊跟了出去。
宮女一見梁成君手帕上的鮮血,臉色一愣,急道:“公主,你咳血了。”
梁成君淡看了一眼,抬眸問站在身邊的宮女:“吳兒,駙馬回信了沒有?”
吳兒神色難看,囁嚅道:“駙馬太忙,可能……可能還沒來得及看公主的信。”
梁成君眼裏泛上一絲絕望,他……果然……好狠心。“罷了……”她慢慢地躺了下來,閉上了雙眸。宮女等到她已經睡著的時候,才熄滅了殿中的幾盞明燈,徒留下一盞朦朧的燭光,映著殿內晦色的暗光。
梁成君明白,她身上的毒已經開始發作了,上官景一直推托沒有找到解藥中最重要的藥物,她明白這其中的深義。而她死了,正隨了上官叔侄的意,而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了讓他們得逞,就算是死,這口怨氣,也要討回來。
一隻夜鷹劃過,驚擾了一片寧靜。
荊少棠將那封梁成君差人送過來的信函,移上的火燭,未拆封的信函,慢慢地被火舌舔拭,最後化成一堆灰,飄落在地上。
看?不看?他從來都是這般淡定,不喜歡的東西,不想看的東西,誰也逼不了他。
城外的火光乍起,無落上前替他更衣準備,荊少棠長袍垂落,腰間隨意係著一條白玉腰帶,衣襟領口鬆鬆垮垮,純白的裏衣露出大半,看了無落一眼,擺了擺手。走出了門。
門外的春意正濃,夜裏寒氣逼人,桃樹下停著的馬,正揚著蹄子,蹄上的泥土輕濺。
桃花盛開,紛外妖嬈。
那清脆的聲音響在了耳邊。
“樹上的桃花,樹上桃花,毒王師父一朵,乞丐師父一朵,音魔師父一朵,羅刹師父一朵,小小(血蛇)也要的話也送朵給你,其餘的我都是我三哥的!”
“三哥,你笑起來好漂亮,樹上的桃花都失色了。”
“三哥,那些女人幹嘛都看著你?我不喜歡。”
荊少棠低聲輕笑,揚眉彎唇的刹那,那俊朗容顏突然間透著股說不出的性感迷人,帶著仿佛能狂噬人心的張揚魔力。拈掉馬背上的一片花瓣,躍上了馬背。
“公子。”無落著急地叫道,上前一件厚厚的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走吧。”荊少棠淡道,策馬而行。武丘城外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了整裝待發的梁國將士。
上官景見到荊少棠慵懶的樣子,眉頭一皺,不說些什麼。策馬揚鞭,朝身前的將士吼道:“出發。”
隱在雲層裏的月光慢慢地露出臉兒來,淡淡的銀霜鋪在身邊的泥地上,泥水裏映著純白的光亮。
阿蕁看得呆,三哥來了嗎?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握著手心裏的黑矅石珠子,慢慢地數著,一顆二顆三顆……三哥說等到十顆珠子,可以穿成串做成一個手鏈的時候,他會親自將那根紅繩帶過來,替她穿上珠子。
一道陰影壓了過來,阿蕁回頭,看到那雙黯然的眸子,眸間暗淡無光,臉上了溫和的笑意。
雪色長衫一揚,動作瀟灑自逸,緩緩地坐在了阿蕁的旁邊,石頭的冰寒,讓他眉宇一皺,“嘖嘖,這麼涼。春寒入骨,姑娘還是還點回帳裏好。”
“瞎子,關你何事?”阿蕁站了起來,垂眸附視著他。
諸葛流雲隻是淡淡的一笑,清煦無比,“當然關我的事,你若生病了,還得用我的藥,你知道最近老是跟著鈺行走於山間小路,進不得城,軍中藥材有些緊張。”
“山上沒有嗎?”阿蕁輕哧。
“有些東西,還是得藥鋪才有。況且你也說我是瞎子,找早藥這種事情,自然做不了。而我身邊的醫奴,我對他們又不放心,萬一采個毒草回來,豈不是會要人命?”諸葛流雲笑道。
“你跟我說這些幹嘛,莫非是想讓我幫你?說出個理由出來。”阿蕁蹙眉,拿緊了手心裏的珠子,珠子摩擦手出清脆的響聲。
“你手裏是什麼?”
“幹嘛要告訴你?”阿蕁白了他一眼,這人真喜歡管閑事。
“是玉石吧,聽這聲音像是北國才有的黑矅石。”諸葛流雲挑眉,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我真的是瞎子嗎?”阿蕁很懷疑,諸葛流雲是不是裝出來的。
“你看呢?”男子一揮長袖,淡淡的藥香縈漫而來。
“我回去了,你慢慢坐吧。”阿蕁轉身便走。身後溫潤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