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在這山上找一個草藥毛離子,我的醫奴不認識,我眼睛看不見,所以隻能你幫我了。”
“你找毛離子幹嘛?那是治婦人小產之後,除體內於熱的藥。”諸葛流雲讓她找幹嘛?
“我隻是想要,這一路經過村寨農家的,遇到個需要我幫助的,可以用啊。”男人說道。
阿蕁拍了拍身服上的碎草屑,點了點頭,“好。”
諸葛流雲難得見她答應一件事情如此的爽快,心裏雖然驚愕,是不是阿蕁剛才忘記跟她提要求了。
回到行轅,卻遇到祁鈺一個人站在行轅門口,山風吹起他身上的深青色長袍,翻飛狂舞,火光中,男人的身影修長冷寂。
阿蕁走了過去,看到行轅內亮著的燭火,“姐姐還未睡,祁鈺哥哥幹嘛不進去?”
“阿蕁,你剛才去哪兒了。我很擔心你。”祁鈺抬眸,看到站在夜風下的女子。
“姐姐……在裏麵,我去叫她出來。”阿蕁回避那道灼灼的眸光,趕緊低頭,繞過祁鈺朝裏走。祁鈺哥哥太奇怪了,站在門口說些擔心她的話,姐姐若是聽見了,讓她怎麼辦?
“不必了,她不願意見我。”祁鈺抓住阿蕁的手,怔怔地看著她,“絳兒,她不願原諒我。”
荊絳蓉的身子靠著小桌,慢慢地滑下來,不是她不原諒他,而是她不能原諒自己,對不起,祁鈺。她的莊兒還在那個魔鬼的手裏,而荊絳蓉已經很明確地跟祁鈺說了,不要再想著她的話。她已經不是以前的絳兒了。
荊絳蓉說,“我已經不再愛你了。十年前,我等了你這麼久,等到我絕望,等到我的父親族人都死去,荊宮也被人燒成灰燼。可是你卻一直沒有來。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生不如死,十年的羞辱,已經讓她變成麻木了。那個單純的絳公主已經死在了十年前的那場大火裏。而我,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罷了。”
“姐姐心裏是在意你的。”阿蕁說道。
“阿蕁,別再說了。”祁鈺眸色幽深,濃濃的夜色揉入眼瞳裏,更加的冷寂黯然。
阿蕁心裏漸漸泛著澀然的味道,他和姐姐真的不可能嗎?“你在意姐姐的過去?”
祁鈺一怔,凝視著阿蕁的眼睛:“是她在意。”而非他。
“那你不在意嗎?”
祁鈺頓住,半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王爺。”彥三急衝衝地過來,身上衣服已經被泥水浸染,粘在了一起。當看到阿蕁之時,臉色一怔,低下了頭。
“何事?”祁鈺放開了阿蕁問道。
“我們在行進在陵峰的隊伍,被梁國埋伏,白耿將軍和他的二萬人馬,困在渭水之巔,不能前行,現在糧草殆盡,垂死一線。白將軍派出十幾個信使前來求救,都被梁軍在半路上截殺,剛剛來送信的這個人,也是冒充普通百姓,一路蒙混過關,不過還是被梁軍的密探發現了,派了一路追殺,在山下的時候,遇上了我軍巡邏的隊伍,才將信函送上來的。”彥三答道。
“現在人呢?”祁鈺蹙眉。
“已經死了。”
“軍中有梁軍的奸細。”祁鈺目光淩厲,“白耿去陵峰的事,除了軍中的幾個將軍以外,沒人知道。”到底會是誰呢?
阿蕁也是一怔,那天祁鈺與將軍們交談時候,那些將軍都是跟隨了祁鈺許久的手下,不可能是奸細。當時她就站在旁邊,聽著他們擺兵布陣。
諸葛流雲慢慢地走了過來,對祁鈺淡淡道:“你要去支援白耿?”他慢慢地轉身,黯然的眸子看了一會兒阿蕁,意味不明。
“彥三,我們出發。”祁鈺沉道。急急地走開。
阿蕁站在原地許久,見月色清朗,一絲奇怪的心緒湧上心頭。也跟了上去。
“你去幹嘛?你不是說要幫我找草藥?”諸葛流雲白袍輕揚,帶著股清俊脫俗之氣,俊朗無比,可惜老覺得他太過完美,收回了他看天下的眼睛。
“我隻是去看看而已。”陵峰離封父嶺不遠,快馬加鞭半個時辰足矣。
“姑娘……”諸葛流雲輕歎:“我若是你,最好是什麼地方也不要去。”
“替我照看一下姐姐。”阿蕁說完,拍了拍諸葛流雲的肩膀。月色裏一路小路,紫裙翻飛若蝶。
女子跑到馬廄旁,隨意地牽了一匹馬,趁著月夜,急急地追了上去。
諸葛流雲,聽著那馬蹄聲越來越遠,挑眉,揮了揮衣袖。轉身,見到了站在行轅門口的荊絳蓉。
荊絳蓉長發垂肩,身上單裙隨風吹起,“十九太任性了。”
“你認為那丫頭會把事情弄砸?”諸葛流雲朗聲長笑。已經離開。
荊絳蓉望著茫茫月色,樹影在夜色裏,呈現著無數個黑影,如一排排整裝待發的士兵。狂風吹起樹影,樹梢串動,又如一隻隻張牙舞爪的怪獸。荊絳蓉眸底有難以啟齒的隱晦。袖中的十根手指還在輕輕地顫抖著,緊張與恐懼一點點的襲來。